刘襄站在山坡上,远远的观望着龙槽河道的状况。
上游的河水咆孝着冲下壶口,无休无止,一点停歇的态势都没有,重力引发的势能,不断的冲击着前方的河道,面对天地伟力,冰层如纸一般脆弱,丝毫不能阻止水势的宣泄。
河水夹杂着冰凌,在十里龙槽之中激荡,掀起十多米高的浪头,如开山巨斧一般噼开障碍,翻涌而起的冰块成了开路的先锋,砸碎冰层,撞塌山壁,一往无前。
龙槽狭窄的河道加快了流速,浊流奔涌向前,冲出了视野的尽头。
这超出了他的预估,在刘襄原本的设想里,壶口上游的堰塞垮塌,冰凌顺着河道在十里龙槽之中重新淤积,形成新的堰塞,正好堵住鲜卑人的后路。
可现在的情形,上游河水的重力所引发的势能过于巨大,后续的河水还在不断的冲下壶口,势能无休无止,洪峰似乎奔着鲜卑人的营地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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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洪水能否冲到石门峡谷,即便冲不到也能形成新的堰塞,对于堵住鲜卑后路的目的,没有太大的影响。
他也不知道洪峰能否冲出龙门,能冲出去最好,直接干翻鲜卑人,汉军的立营之处不用担心洪水,两城的后营已经出了龙门口,随时能够撤退,山坡高处有了望台,足够预警。
不像鲜卑的营地,他们在石门峡谷立营,想躲避洪峰得跑十里地,根本来不及的。冬季的结冰期会发洪水,这种事情不但和连想不到,正常人都不会这么想,炸开冰排堰塞,对现代人来说不算什么新鲜事,可对古人来说,就是天方夜谭了。
那些宿卫就被这事冲击得神情恍忽。
不但赵景死死的抓着刘襄的衣袖,就怕刘襄“嗖”的一声飞走了,不带着自己上天,其他的宿卫也是眼神飘忽,以人力调动大自然的伟力,冲击力太大了,打破了他们的认知。
在迷信的汉人看来,这就是神迹。
造个肥皂碰到打雷,他们都觉得是了不起的奇闻异事了,现在这事更玄奇。
主公想破坏两里多长十几米高的冰坝,就在河道祭祀龙神,然后冰坝就塌了,人的想象力是无法脱离在日常见闻中所形成的思维模式的,他们认定了这是龙神在回应主公的请求。
火药爆炸在空气和水中引起的回音,让他们坚信自己听到了神龙的吼叫,翻涌的河水之中夹杂着冰凌所形成的阴影与视觉残留,让他们觉得自己肯定是看到了龙的影子。
争议出现了,有人觉得是一条龙,有人认为自己看见了很多,赵景信誓旦旦的发誓,今天来了六个,因为他清楚的听见主公说“六龙乘风”。
宿卫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他们在诉说,在争论,在发泄着心中的震撼。
赵云虽然没说话,但他觉得口干舌燥,以往也听过那些元从讲诉主公炼丹遭天谴的事迹,他觉得那些人肯定在夸张,可今天的见闻,太震撼了。主公真的是天人下界?想想主公的言行,确实与常人不同啊,而且越想越觉得主公平时的行事风格,是他从未见过的,与任何一人都不相同。
他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史阿的手在抖,他练剑二十多年,最自豪的就是手稳,可二十多年的苦功也压不住心中的震撼,要不也学学赵景那厮,求求主公也带着他一起飞升?这个想法很诱人啊。
从鸦雀无声到叽叽喳喳人声鼎沸,中间都没有过渡,刘襄觉得这些宿卫有点精神分裂的趋势。
“都安静,听我说。”他开口止住了人群的骚乱。
宿卫闻言立刻就闭上了嘴巴,目光灼灼的看着刘襄,有些人甚至露出了狂热的神情。
“洪水正在冲向石门峡谷,我们要尽快赶过去看看。”刘襄说完转头看着向导:“李仲……”
他的话刚出口,向导李仲噗通一声就双膝跪地,一头就杵在了地上。
什么情况?
“你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