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襄从壶口瀑布一回来,就上表言北伐之事了,可朝廷对此毫无回音。
日子一天天过去,时间拖得越久,胜算便越低。
他等啊等啊,就等到了正月底,九天时间都不够这帮大老争论的吗?攻破王廷,便能让鲜卑各部彻底分裂,三个大部还是太少了,应该更混乱一些,这样才有机会把手伸进草原,解决北方边患。
多好的事啊,还在博弈?估计又是利益分配那一套,谁拿功劳,谁占便宜,这些事不掰扯明白了,眼里只有家族利益的政客们,是不会同意的。
刘襄真的不想再等了,可没有朝廷诏令无法调动北军,也没办法调动北境的军民,甚至连通关都做不到。安平军从渔阳出兵,要进入中部鲜卑的地盘,然后绕一大圈才能抵达弹汗山,太冒险了,后路随时被断,跟找死差不多。
除了再次上表,他毫无办法,束手束脚的感觉,糟糕透了,这种日子,他一天都不想过。
写完表章,命人加速送去洛阳,他准备出去巡营,顺便散散心。河里的尸体打捞得差不多了,军队已经归营,收尾的工作由皮氏县的县令接手,他会继续派人巡视河道,发现尸体立刻打捞。
营中还有六千七百正卒,两千七百投身的民夫,以及四百多伤兵,与鲜卑交战的这些天,有三百多人战死。
刘襄胡乱的在军营之中熘达,却不知有人在议论着他。
袁滂正在府上训斥他的外甥:“短智小儿,无谋匹夫,瞎眼的竖子,空长岁数不长心眼的蠢物。”
老头激动得连连咳嗽,蔡邕赶紧上前帮他顺气,嘴里小声的埋怨着:“舅父,曜卿在旁边看着呢,吾今年五十有四了……”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袁滂眼睛一瞪,怒气上涌。
“五十四又如何?你就算八十四了,老夫照样骂你。那刘宜程年少有为,风姿俊朗,吾观察很久了,品性温润,绝非轻浮浪荡之人。如何就入不得你的眼?人家是镇北将军,堂堂县侯,怎么就配不上你家女儿了?次女有婚约,行,咱们不能失信,可昭姬都丧夫三年了,如何就不能再嫁?她是我外孙,我会害她不成?袁涣若有女儿,轮得到你?”
“昭姬比那刘宜程大七岁,又是再嫁之身,人家怎会同意?就算看在舅父的份上,怕也不会和睦。”蔡邕是真的担心女儿的幸福,嫁去河东卫氏,婚后不协,夫丧无子,被婆家刁难,只能归宁回家,她心里已经够苦了。
袁滂叹息一声:“昭姬已经二十有五,再耽误下去,哪里还有良缘,老夫与你还能再活几年?她又无兄弟帮衬,我们走后,她孤苦无依,可怎么活?我观刘宜程就不错,即便做妾,也要早早的嫁过去。有老夫在,必不会被轻慢,过两年生了孩儿,昭姬也就有了依靠。你个短视的蠢物,你能养她几年?”
蔡邕沉吟片刻,喏喏的回道:“那我归家与昭姬商议一番。”
“商议个屁,当初那卫仲道,我就不同意,你们父女观人的眼光,比瞎眼的好不了多少,就这么定了,这就派人去寻刘宜程,让他来提亲,你回去让昭姬缝制嫁衣,安心待嫁,老夫看人的眼光,错不了。”
蔡邕被老头撵回家去了,满怀心事,也不知怎么跟牙尖嘴利的女儿诉说此事。
“伯皆兄长不愿,父亲又何必如此。”袁涣为父亲续上口味浓厚的茶汤,这茶汤他是享受不了。
“你若有女儿便好了,那刘宜程确是佳婿。”袁滂抿了口茶汤,不太满意滋味:“胡椒放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