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幕城下的劝降持续了一天,南边两城没有动静,那里的守军加起来不足一万人,不到紧急关头,估计是不会发兵的。
第二天卯时造饭,辰时出营,行围三阙一之法,兵临姑幕城下。
例行劝降过后,几十架投石机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砸得城墙石屑乱飞。
令旗前指,弩手推着橹车前进,身后是一并前行的井兰,一上一下,发弩压制城头。
守军或是躲在城垛后面,或是退到了登城道上,面对八九千弩手的箭雨,和流星般坠落的石弹,本就厌战的兵卒,丝毫没有冒死反击的意愿。
巢车上的了望手将城上的情况传回,刘襄下令:“命令民夫,上前填河。”
十几队民夫在橹车和轒輼车的掩护下,推着鹿车,将一堆一堆的沙袋投入护城河中,姑幕的护城河联通浯水,河道挖的极深,三四丈宽的护城河,像个无底洞一样,及至下午未时,才勉强截断了八处。
大型器械无法通过,还得加宽,而且八条通道也是不够的。
刘襄摇头叹息,再有一两个时辰天就该黑了,今天怕是无法攻城了。
填河还在继续,投石机还在发石,墙面被砸的坑坑洼洼,城垛被砸的缺牙漏齿,砸在城里的就不知道是个什么效果了。
负责掩护的弩手交替发弩,仗着人多有钱,箭雨就没停过。
城上守军被压制了一天,伤亡不小,士气涣散,逃跑之人,成群结队,焦和气急败坏,砍了几十颗人头,才勉强止住了崩坏的局势,稳住了城垣上的守军。
还没正式攻城,部下就这种表现,焦和心生绝望,希望援军能尽快赶来,单凭姑幕守军,难以守住城池啊。
傍晚来临,天光越来越暗,九条堤坝逐渐成型,刘襄不想夜战,敌军要拆便拆吧,反正扔到河里的沙袋不可能被打捞干净,底座还在,明天再填河会变得简单不少。
姑幕小城,城墙不高,护城河挖得不浅,这思路,真是另辟蹊径,也不怕河岸垮塌,把城墙带倒。
“鸣金,收兵。”
安平军回营休息,姑幕守军正是劳累的开始,他们等斥候确定敌军完全撤走,才出城拆毁堤坝。
焦和松了一口气,总算挨过了一天,也不知明天能不能守得住?看着在护城河两岸忙碌的兵卒,看着照明用的火堆逐个点燃,他真想带兵撤退。
可是,能撤到哪里去呢?
从青州退到了徐州,退不了了,后面是徐州腹地,东面是大海,西面是泰山,再退,必死无疑!
焦和哀叹不已。
刘襄没有看到城墙上悲观的焦和,他正躲在暗处,观察着点燃火堆,拆除堤坝的敌人。
跟他一起的还有崔奕,以及牵着马匹,悄悄摸过来的一千七百骑兵,是宿卫和骁骑营全体骑卒,为了不惊动敌人,他们没打火把,摸黑走了三里地。
他不想夜战攻城,并不代表会眼睁睁的看着敌人拆除堤坝,特别是他明知道敌人会这么干的时候。
“破坏别人的劳动成果,这是犯罪,必须要接受惩罚。”刘襄低声呢喃了一句,转过头对崔奕说道:“传令,只杀人,不攻城。”
他不会死命的攻打姑幕县城,削弱、逼迫才是主要的手段,让守军恐慌,拼命的求援,以此来调动南边的两城。
围城打援才是真正的目的。
三城联动的防御体系,需要有能够出城作战的部队才行,要么是一队精锐骑兵,能够随时袭击攻城的敌军,要么就得有大兵团驻守。
可惜,现在这三座城池,要啥没啥,正是虚弱,且容易被分割的时候。
命令传达完毕,距离敌军不足两里。
刘襄跨上赤菟,高声下令:“上马,点火,随我杀敌!”
火把点燃,骑兵加速,伴随着轰隆隆的马蹄声,一千七百铁甲骑兵纵马疾驰,自城东发起冲锋,临近城下之时,抛弃火把,放平长槊,利用敌人的照明火堆,冲进了护城河外围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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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有守军也有城中征集的青壮,正在搬运水面以上的沙袋,推倒水下的堤坝,破坏填平的通道。
骑兵冲得太快了,他们别说回城,连吊桥都没跑到,机灵的直接跳河游到对岸,吓傻了的,只会胡乱逃跑,反而互相冲撞,乱做一团。
铁骑冲锋而来,在人群中趟出了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