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执渊在一侧看她站在众人之间,身上有不可掩去的光华神采,忽然感觉,或许沈非念以后会是比赵楚更出色的人。
她没有赵楚那么多理想和抱负,就不会有那么多道德的枷锁套在她身上。
于是他看沈非念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隐隐觉得欣慰。
他送沈非念回府的时候,意外地没有在相府门口看到缟素白孝。
相府正房夫人自戕于京兆尹府,虽死得不光彩,但此刻应该也满门披孝了才是。
“大概是嫌大夫人丢了他的人,辱没了他沈宅的门楣,所以草草掩埋,不会风光大葬了。”沈非念说着有点想笑,什么是薄情寡义,她在沈昌德身上可算见识了个彻彻底底。
“你可知,你母亲去世时,和此刻是一般的光景。”顾执渊抬头看了看沈府的牌匾和墙院,兀自失笑,只是笑得极为讽刺,“那时我还小,站在此处等着送你母亲最后一程,却只等到一句,人已从后门抬了出去,埋在乱葬岗了,若要祭拜,上那里去。”
“我娘这么惨吗?”沈非念真的太替赵楚不值了。
“可怜一代女枭雄落得个抛尸乱葬岗的下场,当年这大夫人张氏强抢了你娘的正房夫人之位,如今也算是轮回报应了。”顾执渊说。
“唉。”沈非念再叹气,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身瞪着顾执渊:“不对,你认识我娘亲?”
“嗯,认识。”顾执渊点头,“彼时我不过六七岁,有幸识得你母亲那样一个睿智又可爱的长辈,她教会了我很多。”
“你认识我娘,我娘对你还很好,然后你就让我一个人在府上孤苦伶仃了这么多年?哇,顾执渊你这个人好没薄情啊!”
沈非念好气,气得想打人啊!
顾执渊转身看她,认真地说:“你忘了吗,我说过,我不喜欢废物。以前的你,可不是现在这模样。”
“你也太势利眼了吧?起码是故人遗子,你照顾一下会死啊!”
会。
包括此刻一样,会。
顾执渊在心里答她。
但他只是笑,没有多作解释。
他一笑,沈非念就没那么生气了。
没办法,顾执渊这张脸他实在是……就,太好看了嘛。
有些生气但没那么生气的沈非念转过头去,不看顾执渊的脸,说,“以后你有空和我多说说我娘的事情,可以吗?”
“我忘得差不多了,等我记起来再说吧。”
“你果然薄情寡义没良心。”
“你大概是全天下,唯一一个认为我应该有良心的人。”
“对哦,我在说什么胡话?”沈非念恍然大悟,自己在扯什么犊子,“我先进去了。”
“如果黄雯和你提起过姬颜卿,你不必放在心上。”顾执渊忽然提起别事。
沈非念提步上台阶的动作顿住,“王爷的话,我不明白。”
顾执渊也不多说,只道,“不明白就算了,沈非念你记住一件事,而且要永远记住——这天下所有的人,于我而言,都是棋子。”
沈非念回头看他,本来想问“那我呢”,但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又生生咽回去了。
这问题问来似乎不应该,且不说自己有没有资格成为他的手中棋子,只说他就算把自己当棋子,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好不满的。
拜托,他可是顾执渊诶!
皱一皱眉头,整个朝堂都要抖三抖的顾执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