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恕仍是那身白衣,神态也依旧从容悲悯,他站在路当中偶遇顾执渊时,更像是在那处等着他。
“渊王爷。”他笑着打招呼。
“迟国师,多日不见了。”
迟恕说,“不知可否请王爷一叙?”
顾执渊看了看寒川手里提着的烧鹅,这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沈非念又是个挑剔的小家伙,所以他说,“迟国师还是长话短说吧,我还有事。”
“也好,那便不多耽误王爷的时间。”迟恕说道,“暂时不要去救沈澜弦,也不要找寻半瞬寒丝,这些事情你们可以交给我,也请务必相信我,时机一到,我自会救沈澜弦出来。”
“哦?”顾执渊挑眉。
“沈澜弦这条线,当年是我牵上的,我自然要对其负责,王爷不必怀疑我的居心。”迟恕解释道,“王爷与沈姑娘在岛上应做之事,是思量如何夺取无水岛的族长之位。”
顾执渊却笑,“迟国师要操心的事情还挺多啊。”
“我不想再做襄朝国师了。”迟恕突然说道。
顾执渊不解,他话题跳得是不是太快了?
“襄朝国师,终身不得娶妻生子。”迟恕眉眼微低,声音也轻下去,“可我想娶阿川。”
顾执渊扬眉笑道,“所以你必须要摆脱无水岛的控制。”
“对,所以,我希望沈姑娘成为无水岛族长。”
“这便是你处心积虑让她来无水岛的原因吧?明面上看着,你是在替晏宗文行事,顺从他的意思将沈非念逼来这座岛上,实际上,你是在为自己谋划。”
“情势所逼,我亦无奈。当时除了此策,我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我不这么做,晏族长会用更残忍的方式让她上岛,后果不堪设想。我承认此事是我卑劣,沈姑娘若要怪罪,我以后任她处置,绝无怨言。”
顾执渊的眉眼未有松动,说到底了,顾执渊不是什么温软之人,除了对沈非念有百般好的耐心和万种多的包容外,迟恕这番锥心的苦衷并不会让他有所动容。
“此刻你们若是去找沈澜弦,必是有去无回。”迟恕见顾执渊不说话,又说道,“因为那就证明了沈姑娘她对无水岛毫无兴趣,无意族长之位,晏宗文便不会再留着沈姑娘,恕我直言,即便渊王爷你武功盖世,也无法带着沈姑娘活着走出无水岛,这座岛的恐怖之处,你们远未真正见识过,海上那一场对无尘者的屠杀,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顾执渊却说道,“若沈非念她不想要这族长之位,我绝不会强迫她,便是拼到我死,我也会让她离开,这一点,就不劳迟国师你操心了。”
闻言,迟恕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悲凉。
他转身没入人流中,只身离去,孤独万分。
顾执渊却担心着烧鹅别凉了,加快步伐往回赶。
此刻的沈非念就眠在他胸膛上。
“你在想什么呢?”沈非念睡得发懵的声音软软糯糯的。
“没什么。”顾执渊听得心里发软,不觉笑起来,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今日我遇到迟恕了。”
他将迟恕的事情说给了沈非念听。
沈非念在他怀里拱了拱脑袋,哼声说,“这国师怎么当得跟和尚似的,还不能娶妻生子得戒色?”
顾执渊没防备,“扑哧”笑出声,小臂搭在额头上笑得停不下来,胸膛都一震一震的。
她怎么总能找到这么刁钻的角度?
“明天我去见晏宗文。”沈非念翻了个身,从他身上滚下来,枕在他手臂上。
“去见他干嘛?”
“问问他,当无水岛的族长有什么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