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陷入的,似乎是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酣睡。
夜间,顾执渊一手握着沈非念的手臂轻轻地揉搓着活络血脉,一手拿着寒川刚刚递来的信皱眉细看。
现在谁也不知道晏宗文这个图穷匕见的疯子,最先发难的地方会是哪里,无论是乾朝,盛朝还是襄朝,都只能尽全力地先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看得额头发疼的顾执渊合衣躺下,躺在沈非念身边跟她说话:“盛朝邺都那边死了一个将军,说是喝多了花酒死于马上风,襄朝呢不出我所料的,文武百官联名上书弹劾迟恕和严绍川,咱们乾朝也没好到哪里去,你六姐沈之榕的孩子染了天花,这会儿奄奄一息,非念,你看这些事,是不是都很寻常?就好像,是一个又一个普通的意外。”
“而我们呢,很难从中分辨出,哪些是真正的意外,哪些是晏宗文的手笔,我们现在就像惊弓之鸟。”
“这几日我会很忙,可能不能时时陪着你,但我会抽时间来看你的,你要是趁我不在醒了过来,那就太好了,你会给我这个惊喜吗?”
顾执渊这些天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像是要把以前没对沈非念说过的话通通说个遍。
而所有人都明白,顾执渊只是仍未接受,沈非念有可能会一直醒不过来的事实。
——如果沈非念醒过来就好了,她就可以告诉顾执渊,滨州,滨州!
最先发现滨州异样的是沈澜弦——理应是他。
他去城中药铺里给沈非念和顾执渊抓药时,遇到了几个来看大夫的病人,初看并无什么特别的,感染了风寒,咳嗽个不停,时冷时热地一阵阵冒冷汗。
沈澜弦一开始也没放心上,那两位祖宗就足够他操心的了,实在是没什么闲心管别人。
可当他提着药刚刚走出药铺,铺子里忽然传出惊慌的哭喊声,“大夫,大夫你快过来看看,我夫君他咳血了!”
风寒,不该咳血的。
沈澜弦猛然回头,冲上去把了下那病人的脉搏,脸色变得雪白。
“将他关在独立的房间里,不要和其他人接触,所以和他接触过的人全部关起来!”
“你谁啊你!”胡子花白的大夫不满地推开沈澜弦,“哪来的毛头小子胡说八道,简直荒唐!”
沈澜弦被赶出了药铺,跌坐在地上。
短暂地失神过后,他连滚带爬地跑回眼下住的别苑,抓住顾执渊:“瘟疫,瘟疫要来了!”
顾执渊眉头轻皱:“怎么回事,说详细点。”
沈澜弦在配出那些毒药的时候,还不知道无水岛犯下的种种罪恶,也不会知道,无水岛的人会把那些药用在滨州,用在无辜的百姓身上。
那时候的他,只是像在完成任务,和晏宗文作笔交易。
他不想沈非念死,晏宗文可以保她平安,于是,对于没什么太多同情心和怜悯大义的沈澜弦来说,配一些毒药,并不什么太过考验他良心的事情。
而且最令他难以启齿的是,在那时候,他甚至有些沉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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