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似乎是一个亮不起来的长夜。
漆黑的天色如同亘古长在,凄风愁雪里的血肉翻飞,被马蹄践踏后都深深埋入泥泞里,也许滋润大地,来年在这片土地上长出新芽,开出新花。
黄雯与聂泽君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司恶楼的所有死士今日全员前锋,沉默着杀入血腥的战场,将盛朝阵型生生撕开口子,后面跟随的大军方能长驱直入。
两军对垒时,顾执渊提着卢飞英的首级,笑看着尉迟无戈。
“渊王爷这是何意?”尉迟无戈问道。
“此人头并非给你,是给晏宗文看的。”顾执渊放眼眺望,知道晏宗文一定就在某处看着,朗声说道:“卢飞英跟了本王数年,向来忠诚可靠,乃本王的得力助手,南疆的铜墙铁臂,得晏族长你挑唆利用,本朝损失一员大将,三座城池!”
远处并无回音,但晏宗文的确在听,他想知道,顾执渊还要说什么。
“今夜的乾朝京城血流成河,拜晏族长所赐,朝中数十官员今夜人头落地,身首分家,堆于城门外, 尸首喂黑鸦。”
晏宗文眉头轻皱。
“多谢晏族长如此卖力,本王方能将附于乾朝骨脊髓内之蛆清洗干净!”
“自今日后,我朝一片清朗,再不见无水岛之人!”
顾执渊说罢,将卢飞英的人头掷入高空,以长枪贯之,高悬于军旗之上,以此祭旗。
晏宗文听着顾执渊的话,便明白了过来,乾朝京城中的那一出逼宫政变怕是失败了。
他原是想着,今夜两处同时动手,大乾将改朝换代君王易主,从此彻底沦为盛朝的附属。
而今夜过后的盛朝也将成为自己手中的棋子。
乾朝京中事败,那此处就不能再有纰漏。
他摸了下胡子又眯了眯眼睛,给晏翘打了个手势。
晏翘会意。
四野忽然有谁唱起了歌谣,声声悲切,句句凄凉。
起初只是幽幽一两人,后来似在数十上百人齐声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