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晚。
城外已经升起一堆篝火。
山魈隐在黑暗中守护,默默不动。
而小瑜已经睡下了。
“那黑衣青年,倒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也算是一名侠士了。”
清原想起当时那黑衣青年挥刀时的场景,略微沉吟,说道:“已能运动气血,只差临门一脚,就能凝成内劲了。”
凝成内劲的武学高手,已是一方人物,尤其是那黑衣青年,似乎年纪不大,也算是个武学奇才。这等人物,放在修道人之中,也能与二重天的修行之人相比。
葛老先生折断一根树枝,抛入火中,说道:“虽有一身武艺,却不从军,不思保家卫国,又有何用?”
“你怎知我不去保家卫国?”
忽然,林间传来声音。
山魈早已跃起,它伏在地上,双臂随之按落在地,目视前方,跃跃欲动。
林间走出一人,手执长刀,而手上还提了一把长枪,枪身暗灰,枪头锋刃凌厉。
这就是不久前在那酒楼中出手杀人的黑衣青年。
此刻,他似乎受了些伤。
葛老先生看了一眼,收回目光,顺手抛出一物,淡淡道:“这是伤药。”
黑衣青年接了过来,却没有立即用上,只是放入怀中,说道:“皮外伤,不必用药……伤药都不便宜,日后还有用,我且收了,就当给你挡了这场祸的报酬。”
他收刀入鞘,把长枪搁在地上,说道:“我名赵徐。”
清原回应道:“清原。”
而葛老先生则不回话,至于山魈,更是沉默。
“看来除了你,倒没有人欢迎我。”
赵徐把手摊了摊,看向葛老先生,说道:“老先生,你可看走眼了,我赵徐可不是什么想当奴才的货色,这一次就是去投军的。”
“哦?”葛老先生眉头一挑,说道:“你要投哪一家?”
赵徐抽出刀来,擦拭着长刀的血,说道:“当今蜀国,兵权四分五裂,掌大多兵权的是姜柏鉴,小部分兵权的是严宇,另外一些散碎兵权,则被胡皓那个阉人把持着。胡皓那个阉人不是好货,我自然不可能投入他手下去当奴才……”
他擦拭过长刀,再度收入鞘中,然后开始擦拭长枪,一边说道:“那就去投严宇罢。”
葛老先生问道:“为何不去投执掌大部分兵权的姜柏鉴?”
清原也略有疑惑,但他并非多么好奇,于是也不接口。
赵徐顿了一顿,说道:“因为我迟早要杀了他。”
葛老先生问道:“你与他有旧?”
赵徐点头道:“有,他曾是我的榜样。”
葛老先生更显愕然,问道:“又为何想要杀他?”
“因为我出身天水县。”
赵徐寒声道:“姜柏鉴也是天水县之人,当年葛盏战败之后,他却弃了天水,退入岐山,把天水拱手相让,导致天水再度划入南梁国境。而南梁邓隐手段狠辣,为了避免天水生变,几乎屠城。”
“我那时年幼,躲过一劫,逃出天水,但如今再也不能回到故地。”
他冷哼一声,说道:“屠城的是邓隐,而放弃天水的是姜柏鉴,我总有一日,会杀了他们。”
葛老先生顿时沉默。
清原虽不领兵,但也知晓其中端倪。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清原说道:“若不弃去天水,也是保不住的,反而要继续折损兵将。舍小保大,退入岐山,从战略而言,并无错处。”
“但他终究放弃了生他养他的天水县。”
赵徐哼了一声,连带着看向清原的神色,都颇为不善。
葛老先生忽然说道:“但严宇兵权不高,统兵为战之事,终究是要以姜柏鉴为主。”
“是金子就不会被埋没。”
赵徐说道:“我既有本事,不论在哪儿,都能有一番作为。若没有作为,也只得说是本事低微,怪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