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台的无影灯打下的光不刺眼,灼灼白色,空气中有消毒水的味道,肆意充斥,心电监护仪上有跳跃闪动的光。
陆淮礼换好衣服,走进来时刚好看老婆在护士的帮忙下弓着身,在等待打麻醉。
手术室里的空调开的很冷,但他硬是出了一身冷汗。
“你这脸惨白成这样,好傻。”
突然感觉自己很混蛋。陆淮礼眼眶湿润,强忍着抬起她的另一只手,亲了亲手背:“有些后悔了,真的担心。”
许敏姝松了神色,带着点玩笑语气说:“现在才说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话是这么说,她想转移他的关注点。
“阿敏。”
“嗯?真想哭啊?会很丢脸的。”许敏姝笑,或许是麻醉的关系,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更无法抬起手安抚他的情绪。
“丢脸哪有弄丢你可怕。”陆淮礼从她的一个眼神就看出来她的想法。紧紧握住她的手,女人手很冰凉,看得出来她也一样很紧张。他试图给她一点温暖,但自己的手也很冷。医学上说,人在紧张的时候交感神经作用加强,引起皮肤血管收缩,会出现手足发凉现象,他在想,他和她都是在害怕的吧。
他捂不暖她的手,又不敢随意乱动,心揪成一团麻。
“你不会有事的。”这话说的很无力。
“如果我有事,你……”
“把我也埋了,给你垫底。”
“他们怎么办?”许敏姝快要溢出来的眼泪又活生生的压下,一想到自己要离开,心里止不住的疼。
“我妈喜欢孩子,让她带个够。”
许敏姝眼圈红了,:“别犯傻。”
最闲的麻醉医生终于看不过眼了,说:“陆先生,你这是在质疑我们国内的医疗水平?还是在我们这里撒糖?”
旁边没事干的一个护士也帮着说:“是啊,这里不比在国外,我们*国的医术是最好的,要对我们有信心。”
“……”许敏姝
“……”陆淮礼。
大家闲话说开了,他们夫妻倒也没那么紧张,能跟着说上几句缓解情绪。
其实,他们就在说话的时候主刀医生已经把许敏姝的肚子划开,熟练的拿着管子吸掉剩余的羊水。然后把第一个崽崽抱起来,连着脐带,托在手上。
“陆先生,陆太太。”
他们顺着看过去。
“男孩。”
小家伙可能是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被抱出来,哇的哭了一声,做着反射性动作。
“他好小。”陆淮礼下意识的说。
剪掉脐带,护士抱着第一个孩子到旁边去处理。
第二个,同样不例外。
说不上什么,有点失落,但又感觉生命很奇妙。前一秒,她和他们还是一体的,现在两个小家伙就是独立的个体了,拥有独立的意识。不待她感慨完,护士就抱着孩子过来给他们看。
“陆先生,孩子是早产儿,还需要进新生儿科,您到这边先签字,会有医生和您解释相关的问题。”
许敏姝紧紧抓着他的手,满脸愧疚。
陆淮礼弯下腰,亲吻了她额头:“他们会没事的,别担心。”
她眼睛湿润,情绪激动,思绪飘回到当年生许晔的时候——
那天晚上很平静,和以往的每个夜晚没有分别,唯一的不同是她从厕所回来以后,羊水破了,顺着腿流下。
她小心的走到床边,拿起手机打电话给程跃。
“阿跃,我好像要生了。”
程跃蹭的一下坐起来,从隔壁房间冲过来看到她坐在床上,一脸无助。
“怎么样?疼不疼?”
“不疼。”
“我抱你去医院。”
她没有扭捏,搂着他的脖子,被他轻易抱起来。
手忙脚乱的把人送到医院,比预产期提前了两个月多。
准确来说是早产了。
程跃握着许敏姝的手说:“你要是疼就叫,实在受不了就咬我的手,怎么爽怎么来!”
许敏姝哭笑不得,除了肚子有点痛外,其实感觉还好。
医生以为他们是夫妻,在检查的时候也不避讳。
程跃后知后觉,尴尬的目不斜视。
“胎盘早剥,需要紧急剖腹产。”
程跃一楞:“怎么会这样?她每天都有好好的,没做什么剧烈运动,她……”
“先生,你先冷静,这种情况很少,但不代表不会发生,你们只是不幸遇到了。”
“阿跃,我会不会死?呜呜呜”许敏姝紧紧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程跃红了眼眶:“小姝,你不会有事的。”
“……情况紧急,请不要妨碍我们救援。”护士直接打断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