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两扇沉重肃穆的大铁门走进去,白色的精美细致仿瓷墙壁,占地宽宏的院落,雅致考究的防滑水磨石甬道台阶,搭配重海蓝的廊柱,暗紫的挑檐,每层楼的房间几乎都被宽大的落地窗直接的省略了墙壁,阳台上,紫色的吊兰,绿色的藤萝等植物错落有致的攀爬生长。
“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某个房间里有些急迫疑问的传來,差点沒有把有些东张西望犹疑不定的谢琪安给雷趴下。
呃……那分明是南言俊的声音。
他不是肋下伤口崩裂,应该在医院里急救吗?怎么会……在这幢小洋楼里?
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就安安稳稳的从120急救车里回到这里了?
还有,跟随他的安雅等人呢?
南言俊到底想和她玩什么?
“言俊,她來了。”
南姐的声音里有一种如释重负,还有一种完成某种艰巨任务似的得意。
瞬间,谢琪安有种浑身冰凉的感觉。
郑涵的犹疑和担心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可恨,自己就是不愿意去接受他目光里的某种警告。
也许,在她的下意识里,还是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不可企及的念头。
她还是挂念着他,担心着他,这是真的,绝对是真的。
她必须得承认。
谢琪安有些悲哀的想,即使她不愿意去直视自己卑微的内心,她也沒办法去否认。
人有的时候,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干些什么?
现在,一旦真的面对,她突然的就清醒了,也感到后怕了。
自己这是要干什么?好不容易才从一个莫名其妙的泥沼里拔身而出,就应该和他干干净净的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來的。
这种毫无意义的牵扯,到最后还是只能徒然叫人伤心劳神落入耻笑。
她已经经历过一次,如果再不知悔悟,终将会落得个死有余辜。
忽然,她的思绪瞬间又奇怪的跳到另外一个人身上,那就是和她相恋了六年的所谓的未婚夫童成俞。
她之所以要在未婚夫前面缀上“所谓”,就是拿他们相处的时间和她与南言俊相处的时间做了一个对比,结果却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该天打雷劈。
精神上的六年相处竟然不及柔体的短短相触?
并且,她和童成俞是多么的可笑,几乎所有的人,全天下的人都以为他们在一起了,真正的事实却是,她和童成俞更像是兄妹,童成俞最喜欢的就是搂着她的肩,然后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用嘴唇触一下。
谢琪安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天真的以为,自己拥有的是一份最纯洁最唯美的爱情,像老式经典文学里描绘的,我们要把最神圣美好的事情留在新婚的那一夜才去完成。
和她纠结了六年的所谓精神上的恋人,她竟然遗忘的那样快那样的沒有丝毫的心里负担;而这场最应该遗忘,最应该撇清的不明不白的关系自己却不受理智控制的还暗暗的愿意藕断丝连。
人有的时候,真是不知道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是,目前后悔是绝对來不及了,她看见南言俊已经慢慢的走了出來。
“琪琪……”
南言俊突然换成亲切暧昧的呼唤让谢琪安想直接的退回去,然后,拔腿而逃。
她对他这种熟悉的亲昵的呼唤感到一种本能的沦陷的恐惧。
可是,她却无法挪动自己的脚步。
因为他她看见他的眼,专注的热切的魅惑的凝视着她。
就像之前的每一次,她真是无法去抗拒这种you惑。
外界的一切干扰早就呼啸着离她而去,她隐约的听见南姐对南言俊说了几句什么,她简直不能去分辨。
然后,她只能看见他,看见他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她动也不敢动,她怕她如果后退的话,他肯定会加快脚步追赶,那么他受伤的腿……
她的脑海里最清楚的,依然是他的伤痛。
距离越拉越近,他清瘦的脸庞似乎更加的俊美了,他的脸上是她熟悉的那种笑:充满着对她的宠溺和对她的心知肚明,好像他从來都洞如观火的知道她需要什么?
他身上那种久违的熟悉的气味叫她简直不能自制,她几乎就好像已经在触摸他的肌肤,他身体的温度……那么叫人贪恋,那么叫人不舍。
谢琪安怔怔的对着南言俊睁大眼睛,心里全是翻江倒海的辗转反侧苦苦挣扎。
啊啊啊,她已经是那么的想被他拥进怀里,哪怕只有一次,哪怕就被他抱一下,什么都不用做。
哪怕万劫不复!!
那么那么多的日思夜想,那么那么久的渴望,
可是,一种更清晰的念头却像一股尖锐的冰冷的千年毒针,突然的从脚底直上,狠狠地贯穿她整个的身体,让她绝望让她羞愧的无地自容。
他其实并不可能來爱她,对吧?
永远也不可能!
他只是在向他施展某种优越的十拿九稳的自以为是的个人魅力,他认定了她是不堪一击的,她是他随随便便就可以握化在掌心里的雪。
像他遇见的任何一个女人。
甚至,还不如。
“南总,你……不要紧吧?”
就在南言俊伸出双手的一刹那,谢琪安忽然开口,语气极为冷淡,除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甚至,还有些讥诮。
南言俊似乎怔了一下,慢慢的握起准备抓住谢琪安双肩的手指,两只手臂也随之慢慢的放下,眼睛里的柔情却更炽,他叹了一口气:“琪琪,……叫你受委屈了。”
谢琪安笑了一下,微扬起脸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听不懂南总的话……委屈?我很好……您的姐姐要求见我,我以为是要和我谈您的医疗费用问題,呃,想不到原來她是想告诉我您其实沒什么的,真是太好了……”
南言俊并不去理会谢琪安的讥讽,而是定定的看着谢琪安的眼睛,语气有些哀求的说道:“琪琪,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腿疼,你先扶我进去坐一会吧……我姐夫他们都有事情去了,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南言俊说完之后,竟然眼巴巴的看着她,和人前的霸道张狂简直判若两人。
谢琪安看着他故作可怜的样子,差点沒有绷住笑出声來,当她三岁小孩子呢?
他南言俊是什么人?不是说一呼百应,最起码也是进出威风的。
就像不久之前他去一生爱,男男女女的,好几十的人,安雅呢?张亚呢?那些人高马大的保镖呢?
他把那些人都说成南姐的人,那是打死也沒有人相信的。
很明显,他只是为了见她,命令那些人暂时不许出现罢了。
这个人的诡计多端强横毒舌她是深有领教的。
“南总,这种事情您可以吩咐您的秘书小姐做,如果沒有其他事情。请您允许我告辞。”
谢琪安知道自己得赶紧离开这个人,离开这个地方,否则就有可能和这个人越來越缠扯不清,最终还是会悲催的重蹈覆辙。
南言俊似乎确实有些坚持不住,他把高大的身体慢慢地靠在门框边,看着亟欲逃离的谢琪安笑了:“你害怕我?”
谢琪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笃笃定的答道:“南总,您说对了,我确实有点害怕您。”
南言俊似乎很开心的大笑起來:“哈哈哈,琪琪,你不是真的爱上我了吧?”
谢琪安顿时被他笑得有些恼羞成怒,却又有一种被他窥中隐私原形毕露似的恐慌。
这个人可真够无耻的。
“南总,您觉得自己是人民币吧?所以才这样感觉良好?”
谢琪安感觉自己的身体因为愤怒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但是她却竭力的保持着淡定,用一种很是云淡风轻的语气不屑的戏弄的说道。
谢琪安暗暗庆幸在方才初见的一刹,她多么及时的悬崖勒马。
不敢对他心存幻想完全是对的,否则岂不更被他鄙视耻笑死了?
岂止是他?瞬间,谢琪安还想到,一定有很多的人还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饶有兴趣的观看着这里的狗血演出。
她从來都不是一个爱想多的人,但是,面对南言俊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她由不得不去想多。
安雅,张亚,南姐,还有跟随在南言俊身边的那些人,他们一定都在不动声色的看着南言俊是如何戏弄一个对他可能抱有他们认为的某种妄念的女人。
叫南氏传媒所有的人都來看她的是如何被他们老总呼之即來挥之即去的,她是沒有资格和这个人平起平坐的坐在谈判桌上的。
她不过是他用过即弃的一个不值钱的女人。
果然是狗苟蝇营,睚眦必报,这个狗肚鸡肠臭男人!
自己竟然还妄想在他这里找到某些关于多少沾染些高尚的美好的情感的念头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幼稚,多么的叫人不齿?
谢琪安在心里泠泠的冷笑了:原來他叫南姐找了她到这里來,目的再也清楚不过了,就是为了羞辱她。
单单只为了嘲弄她的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