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琼一直不喜欢那种传统的“你问我答”模式,他觉得那很影响回答问题者的热情,所以只要可能,他都更愿意把机会留给对方,当然他要保留判断打分的权利。这次当然也不例外。所以打发走了心情忐忑的西山官窑民夫们之后,他就把毕贤单独带到一位,问他是“自己说还是走程序”。
毕贤不太明白陈琼说的话,但是并不耽误他理解陈琼话中的意思。开始的时候,他其实是拒绝的,毕竟比起陈琼来,赵沐也不是没有威慑力。
不过这个时候,陈琼很好心地提醒他考虑一下赵大官现在的精神状态,然后再回答自己的问题。那就是他走程序的结果。
毕贤已经知道赵大官疯了的事,但是看起来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和陈琼联系起来,直到陈琼提起,他才愕然说道:“是你?”他说道:“为什么?”
陈琼只好继续好心提醒他,“听说过青衣江节度使王建吗?他得罪我之后跑得够快。但是在蜀川,还有很多人跑得不够快,现在他们当中很多人都在另一个世界和一家人整整齐齐。赵大官只是跑得不那快中的一个,看起来你也是。”
他问道:“你有信心跑赢王建吗?”
毕贤迟疑了一下,终于决定在得罪陈琼当场发疯和得罪赵沐以后被杀当中选择了后者,向陈琼说道:“是钱王让我们来的。”
“很好。”陈琼很有气度地说道:“会说话就坐下慢慢说,说点我不知道的。”
毕贤本来就是钱王府的人,以赵沐的权势财富,养一些七八品的武林高手一点问题都没有。所以陈琼早就猜到了毕贤几个人的来历,他想知道的只是为什么。
大概几十个东之后,陈琼带着神态萎靡的毕贤走了出来,很友好地替他拍掉衣服上的草屑,向围着牛车等待的几个人说道:“不好意思,我和毕先生一见如故,聊得忘情,耽误大家上路了。”
听到陈琼的话,那几个人顿时大惊,纷纷表示上路不着急,咱们还是守塔吧。
站在路边看着这些人的云薏虽然没有和陈琼在一起,但是她有天人神通,就算离得远也能听到陈琼和毕贤两人的对话,当然知道这是在睁眼说瞎话,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在心里猜测陈琼应该是有意吓人。
果然陈琼并没有送大家上路的打算,直接摆手让他们和毕贤一起带上尸体滚蛋,然后才向云薏说道:“赵沐到底在想什么?”
按毕贤的说法,赵沐听说宋宪在官司窑订制了一批特殊的瓷器,推测出这是要送到长安的贡品,所以让毕贤带人来捣乱。
表面看起来,赵沐这种干法非常可笑,就算他这次能阻止宋宪拍皇帝马屁,难道他还能一直这么干下去?别说宋宪可以让官窑再烧一批,就算他在外地订购一批瓷器也不是什么难事。江南道出产瓷器的地方可不少,赵沐不可能每个地方都看得住。
云薏也觉得奇怪,皱眉说道:“钱王从前和地方官都算和睦,为什么独对宋宪如此相逼?”
陈琼也觉得古怪,下意识地走了两步来到路边,刚好看着被民夫们扔到路旁的破碎瓷器,一眼看到坛底烧制的“苏州府”字样,心中一动,转头向云薏说道:“你觉得可不可能是赵沐不想让朝廷注意到这里?”
云薏愣了一下,她对阴谋诡计这种事一向是没什么天赋的,当然更不可能给出什么有用的建议。
“可是他又不能让朝廷注意不到这里,到哪算一站呢?”陈琼想来想去,自己也觉得可笑,心想难道赵沐已经病入膏肓,打算死后不管洪水滔天?
想到这里,他心中突然一动,吃惊地叫道:“他想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