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挺之听说赵明诚回来了,结果等了半响也不见他亲自过来报平安,自己还得忍住气过来看看这小儿子。
一出门就见两兄弟坐在院子里聊天。
“那潞州知府,也不知道怎么做了知府的,居然对我行贿,行贿也就罢了,他居然直接送金子送银票。这手法,未免档次太低,他们也不想想,我会是缺几张银票的人?”
赵明诚坐在凳子上无情的吐槽,赵挺之负手挪步走到了赵明诚背后。
“这天色怎么暗了。”赵明诚回头一看,看见赵挺之正站在自己背后,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赶忙站起身来让座,“爹,您坐。”
赵思诚在一旁看着,心笑:看来爹还是能镇住明诚的。
赵挺之坐下来,赵思诚乖乖倒茶,“爹,大热天,您怎么出来了。”
“我本坐在书斋里看书,听到外面有人呱噪,大放厥词,议论朝廷命官。就想出来看看是哪个不长记性的。”
“爹,我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居然有人直接往我鞋子里放金子,这也未免太……”赵明诚说到一半见赵挺之脸色自然闭口。
“你觉得他做事不对你胃口,行事太张扬,根本不像个知府。”
赵思诚也道,“听明诚的说法,这手段确实很低级,直接送银票和金子,实在不像是一州知府的作为。”
“所以说,你们二人太过浅薄。”赵挺之抿了一口茶,“起步,自然是要送些方便携带的。更何况,你们这次是什么任务,去诸州作院巡察,任务重要;还要辗转诸州,路途艰辛;人家那是考量过的,所以送些便于携带的。若是接受了开头那一波,等你们任务结束回到了汴京城,早就有一份大礼送到汴京城自家府邸里。”
赵明诚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做事的。”
“你以为,潞州知府像你一样没脑子、没见识。”
“爹,官场上下难道都是如此?没有几个正义之士?”
“当然有。”赵挺之一顿,看着赵明诚的眼睛道,“此刻就在詹州。也有人做正义之士,此刻身在汴京为宰执。但是你觉得,你做了正义之士,能去詹州还是能做宰执?”
“回青州老家做闲云野鹤也挺好。”
“想得美!天下的美事,岂能都让你一人给占了?在官场,别整天大大咧咧的。除非你的心是死的,能做到无欲无求,否则就只能往上爬。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拒绝这些,你平日里不是最见钱眼开的人?”
“爹从前不是教导我,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接了他的钱,就是受了他的人情,以后怕是要有麻烦。”
“那如果人人都送礼,人人都收礼,唯独你不收,你是对还是错?”
“爹,如果人人都送礼、人人都收礼,那朝廷不就都是奸臣,国家不就要完蛋了。”
赵挺之盯着赵明诚看了良久,许多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虽然赵明诚不是他指定接班人,但是他不能放任自己的儿子不管。
“如果你不愿意做违心的事情,但是又想做大事,也不是不可以。”
“爹,我就知道肯定有破解之法。如果人人都去贪墨了,那还怎么了得。”
赵挺之郑重其事道,“收礼送礼,那是从众;如果你不想从众,那就想办法服众,让众人都对你心服口服,你说什么,他们都愿意听。如果你能做到服众,那你尽管做你想做的事情;可是如果你不行,就老老实实从众。这话,我只对你说一遍。穷,就得学会独善其身;唯有达,才能兼济天下。”
“多谢爹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