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卞笑道,“真是荒谬!这满朝文武都姓章了,这是扰乱视听!章惇,你要做汉朝的王莽吗?”
“彼其娘兮!(你他娘的)”章惇勃然大怒,脸红脖子粗,“我若是有心要做王莽,就让我被天雷劈死。我一心为国,意图收服山河。你竟敢出言污蔑我。”
虽然嘴上骂得狠毒,可是章惇还是佩服蔡卞。
这个时候,他还能站出来和自己作对,他是个绝对的忠臣。
“朝堂之上,怎么能动辄说恶言呢?章相公未免太不给官家面子。今日我们说的可是国事,这开战,那是要动民之根本。我宋现在积弊连连,如何再有余力去打。”
天晓得赵挺之鼓了多大的勇气公然在朝堂上和章惇对辩。
众人都给吓坏了。
可惜今日曾布不在,否则他定然要挺老亲家。
那章惇,本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他活着倒是有气就撒,有仇就报,快意自足,可是外人却是被他骂了许多,受了一肚子气。
是以大家都怨恨他,可是他这人又偏偏做的没有错处,出身世家,实力超群,众人被他整的服服帖帖的。
而那赵挺之,是朝中众人都不太看得上的人。只因为他曾左右缝迎,从此以后坐实了奸臣的名,清臣之流完全看不上他。
又因为他出身寒士,没有得高门庇护,只有一个岳父郭概,可他官职不高,也没有办法罩着他。
赵挺之被逼的没办法,只能苟。平时都不轻易讲话,免得再露错处。由着他们在背后骂,自己心里憋着气。
这个寒士出身的年轻人显然是生错了时代。
这个制度环境,他的试错成本太高了。
一次犯错,这帮文人哪肯放过。赵挺之莫名其妙在这环境中久居莫名其妙就变了性,只记得要做大官,要做高官,忘记了一开始做官是为什么。
好不容易想挣扎一次,说出自己的想法,却给自己惹了一身骚。
章惇听了这话,他没想到骂他的人居然是赵挺之。他和他可是亲家,之前出使的机会也是他章惇给的。
“挺之老儿,你这厮若按照辈分,我是你爹!如今你做了这副枢之位,竟然敢痛斥于我。你的才情志向不及你儿半分,居然也敢妄自尊大!若不是看在你儿的份上,我焉会与你结亲!?”
众人闻言大笑。
赵挺之闻言,自然恼火的不行,羞愧的恨不得钻到低下。
这种体会,寒士从来不陌生。
官家赵似知道赵挺之有心为他说话,再者,章惇今日这话实在是上头,无论是谁都觉得他今日太过分了。
李清臣道,“赵相公为御史中丞,说这些话,也是因公行事。何错之有?”
章惇可气了,什么因公,老子提拔你就是为了让你感激我,不要阻碍我去打西夏。你这干的是人事吗?
黄履看不下去,当朝踩了一下章惇的脚,小声道,“差不多行了。晚辈们还要做人呢。”
赵似发话,“章相公——今日火气甚大啊!莫不是天干物燥,上了火。”
章惇甩袖,黄履又狠狠踹了一下,小声道,“大事要紧……”
章惇咬了咬牙,“老臣今日冒犯了。请官家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