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依云无可奈何,只能领着小丫鬟回到自己卧房里去。
高门大户,纵使满堂金玉,可是也逃不过人伦家常。曾依云只觉得自己一回来,家中气氛变了味,也不敢和亲爹一起吃饭。
想来想去,她这一辈子唯一作对的事情就是嫁对了丈夫,可以依靠。
次日曾依云就辞别,曾父也不多话。
曾纡在旁看不下去,毕竟那是他的亲妹子,“依云忽然回来,想必有话要说,爹为何不问?”
“有什么好问的。挺之想要见老夫罢了,差遣我的女儿来探口风。”
曾纡见曾布始终放不下身段,不由得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其实,如今的赵家,早已经今非昔比。且不说赵明诚官拜安抚使,我听说少师在宋夏开战之际,曾因为公事,提拔了不少人寒士入京。这些人都是实打实的进士。且他有三个连襟,虽然陈师道素来与他不合,但是另外二位都对他十分乖顺。”
“此番废除补荫制度,和赵家有些亲故的,多有人忌惮势力而放过。”
曾布眼前一亮,“竟然有这回事。章惇竟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儿子能力微薄,未能入五品,不得入朝。只是听其他官人说,官家重用少师,如今朝中彻底转了风气,人人都以少师为首。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诚如父亲对少师的看法,这些年来少师虽然一路高升,但是并没有多少实权在手,朝中也无多少人真心服宰执。如今这局面,竟是头一回。”
曾布捋捋胡须。
“照你这意思,这赵挺之,已经不是今非昔比可以形容的了。我曾子宣已然得罪不起他了。”
“还望父亲三思。”
没过一会儿,朝中有人送了官服、绶带、官印过来。
赵挺之摸着熟悉的长翅帽,心中五味杂陈。
“我没想到,西北边患,竟然在三年之内就解决了。”
曾纡忍不住道,“有时候想想,宰执是对的。”
曾布却狂笑,“章惇,他是心比天高,如今解决西夏边患,终于名垂千古了。可是我瞧,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若是不把朝中所有人都得罪个遍,今天还有赵挺之什么事儿?赵挺之是只想着敛财的主儿,文武百官都以他为首。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可是官家从来未对宰执有过怒色,依我之见,这只是一时的。宰执势遍布天下,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清除的。”
“你该读读《易经》了。物极必反,他气焰到达极致,必然要受损。这是扳倒他的好时候,我可不会错过。至于挺之,我看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曾纡在侧听着,不得不感慨世家之中都是利益角逐,哪来的什么亲情?遂不再为赵家说话,当日托妹妹给曾布说情,也只当是还了过往曾布对赵挺之的提携之恩。此事一并勾销了。
曾布才在家里坐了不久,很快家中院子便来通禀。
“相公,吕相公连同其他几位大臣前来拜访。”
【吕惠卿:字吉甫,号恩祖,汉族,泉州南安水头镇朴里人,北宋宰相,政治改革家,王安石变法中的二号人物,为推动变法做出了许多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