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赵明诚等了两个多月,他自己没有迎来事业的春天,但是赵挺之学了套老奸巨猾的手段,不动声色将赵存诚和赵思诚调回了汴京。
赵存诚为从六品,入开封府。赵思诚入鸿胪寺,负责接见使臣的事宜。
赵挺之有意淡化赵明诚的负面形象,经常拉着长子和次子去见皇帝,希望皇帝可以多多提拔这二人。
为了制衡章惇,赵似自然做出十分欣赏这二人的模样。
章惇日渐年迈,渐渐处理公事开始出现了力不从心的状况,这给了他的政敌们可乘之机。赵似一面重用章惇,一面却又提拔赵挺之,让这些章惇眼中的乌合之众时不时给章惇压力,叫章惇两面难受。
亏得章惇年纪大了,要是搁个年轻人,身处这样的境地,必然内心倍感煎熬。
于是张商英又过来劝告章惇,“宰执,我当初跟随您废除荫补制度,为的是损上益下。可是如今损上的目的达到了,却并没有使民众获益,反而引得流民更众,今年各地造反的土匪又比往年多,且各路厢军收编的数量比去年多了五分之一。这可不是吉兆。”
章惇知道张商英这老小子存的什么心思,他想接自己这把手,所以有事没事就在皇帝面前说赵明诚的坏话。
张商英认为,他才是可以继承王安石遗志的人。
“那天觉,你觉得这法是该继续呢还是不继续呢?”
“自然是继续。”张商英和章惇一条船上的,如果不坚持变法,王安石变法这条大船就全部沉了。
章惇胡须发白,可两眼仍旧如炬,“最近,老夫听说了一个流言。”
“既然是流言,便不必在意。”张商英俯身。
章惇看了看张商英,“看来你也有所耳闻。他们说大宋之所以会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因为变法而起。”
“庸人之见。”
章惇拿起小酒壶,微微咂了一口,“中国,自经历秦朝地奠定皇帝制度以来,距今已经有千二百年了。老夫生逢其时,赶上了文人最好的时代,实现了治国平天下的抱负。可是这一回头看看,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东西。”
宰执老了。这是张商英的直觉,之前是身体老了,如今是心老了。一个人给人的安全感往往来自于他内心的年龄,而非外表上的。
“天觉愚钝,不知宰相说的少了些东西是?”
章惇在书房里踱步,来到窗边看向头顶青天,“你看头顶上这天,好像从来就没变过。这法,变来变去,也还是那样。”
“宰执——”
章惇没想到晚年时候再看变法这桩事,他感到他们已经完全背离了当初变法的目的。原本是为了强国,而到了后期是借着变法在朝堂上大搞私人恩怨。
张商英发觉自从苏轼去世,临终前给章子厚写了那份信,章惇变法的志向就不再那么坚定。
说到底,这两人相杀相爱了一辈子,到了还是苏轼洒脱,说放下就放下了,可是章惇还停留在原地。
“宰执,身为一国之栋梁。该放下时就要放下,都到了这个份上,开弓哪有回头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