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一品少师
赵明诚在南院各个厅堂木房里来回穿梭,身上套着一品少师的官服,可是周围的工匠看到他却都习惯了,一个个还是脚踏实地待在原地做事。生怕浪费一分一秒。
正所谓上行下效。
赵明诚如此重视工部以及南院,手底下的工匠们自然做事更加卖力。
这不,见到赵明诚来巡视,这帮工匠都拿了比平日里多两倍的力气的做事。
可惜发明是个搞脑力的,没得天时地利人和一时半会还真的出不了成果。再说了手上使多大劲儿,赵明诚肉眼也看不出来。
寻寻觅觅,赵明诚前前后后各处房门里都查看了一遍,独独不见张择端。
“老秦,我表弟他人呢?”
南院,就是赵明诚的大本营,在这里他可没那么多官场上的拘束。
秦传书对着自己新发面制作出来的木制水箱正在发愁,他在水箱里头放置了一个木漂,看这个温度对水位的影响。
南院里最不缺的就是实验的精神,人人手里头都抱着一个机器玩意儿。
见赵明诚过来,秦传书赶忙站起身来,左看右看,愣是没找到张择端。
“这不刚才还在这里呢。”
赵明诚隐隐有所预料,“等到他回来,叫他散工后回来我家吃饭。就说是太师吩咐的。”
“您放心,等他回来我就告诉他这事。”
赵明诚说罢,又踱步赶去工部。
谁人都没料到,等到新皇帝继位之后,赵明诚竟然迎来了他事业的第三次春天。
在赵佶继位后,他很快就任命赵挺之为太师,这本无可厚非。可是赵佶紧接着就把赵明诚任命为少师。
年不满三十岁的少师,这在大宋的历史上几乎是空前绝后的。
一时间坊间就有了传言,当今天下,二赵共主。
赵挺之自然是闻言自危,对大宋皇室越发恭敬起来。
而赵明诚自然是双喜临门,自己的家人都被朝廷重用,而他即将迎娶大宋词女过门。
和李清照原定的婚礼因为赵似驾崩的事情推迟到了次年。
这么一来,原本的工部侍郎迎娶大宋词女就变成了大宋最年轻的少师迎娶词女。
而最属让外人称道的则是,赵佶非常赞成这门婚事,在他登基后,专门为赵明诚登门提亲,促成这桩好事。赵氏皇族给他们一家的殊荣已经到了极致。
为此有无数人羡慕、夸赞赵明诚年纪轻轻可以享受齐人之福,能以词女为妾,这是多少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婚礼将近,汴京城中飞舞着柳絮,东风起舞,酒旗招展。池塘里的一团又一团黑色的蝌蚪聚集在岸边,来回游动;小孩子们则在大街小巷处玩着蹴鞠,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人人都能踢几脚。
在这个浪漫的时节,男男女女都换上新衣服出来踏青。
而赵明诚一个人坐在工部的大堂里,他的面前堆积的全国新开的铁矿账目,每天能产多少矿,产了矿贮藏在什么地方,当地用多少,给朝廷用多少。
这些都得仔细考虑……
官拜少师,是为加衔;赵明诚实际掌管的部门则是工部,兼领工部尚书。
其兄赵存诚领吏部尚书。
偌大的大宋王朝,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有一半的部门都为山东青州赵氏所把持。
在工部大堂的后面,自然是工坊。
里面也是来自三教九流的手艺人,他们各有所长,被召集到汴京城来,为的是能展示自己的手艺。只要是被举荐进入工部的人做出让工部尚书满意的机器,若是能被留用,就可以得到赏赐,可以在工部有正式的编制——是为待诏。
只要成为了待诏,他本人每个月就可以有固定的银钱拿;而举荐他们的人也将获得一笔奖赏。
这种措施一下,汴京立刻吸引了天下无数手艺人驱车前往。过往是工部的门不肯为老百姓开,只给官大爷的亲戚入后门,如今有了这机会,工部的门槛都在三个月内被踏平了。
“时日变了,如今是咋们手艺人的天下。我听说只要是有手艺,来做工就饿不死;可若是还傻愣愣给庄主打下手、帮佣种田,可就永无出头之日。”
“早就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是没想到,我一个扎筏子的,都有熬出头的一天。多亏了少师。”
“少师是真的体谅我们这些人啊。听说以前六大院只有达官贵人的亲戚才能入内,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的后代哪有资格迈入门槛。”
“说的是哪。我听说以后咱们大宋每个州都会开办矿场、冶炼场,为的是多生产铁,招募流民。现在大家吃不着饭,宁可去矿场出力气,没人再一天到晚蹲在军营里了。”
“还军营?就说号称咱们大宋最强的军队,如今都成了私人的狗腿子。我听说当今天子让他的宠臣高俅担任禁军太尉,整整四十万禁军都归他管。嘿——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把他们当奴才使唤啊,让他们给高太尉自己修府宅去了。”
“竟有这回事?”
都是平头百姓,听到有人如此滥用权威,而且还是在他们憧憬向往的天子脚下,听到这种消息自然纷纷哀叹。
院内,工匠之际交头接耳议论着。
“还得是咱们少师好。真心为我们做事,别看年纪轻轻的,脑子灵光的很,知道怎么为老百姓着想。”
“那是那是。少师有安天下社稷这等心地,难怪步步高升。”
这时一衣着绯紫的高挑男子手里摩挲着一串珊瑚珠子晃晃悠悠从侧门走了进来。
他的腰带上没有鱼袋,没有绥受,一双眼似柳叶般,带着些许锋利,眼角处却又微微荡漾着也许红色,似是含情一般。
他在门后都听了半天了,没想到这帮泥腿子一等到他不在就磨洋工,一点正事不做。
“都知道少师的好,还不抓紧给少师做事。春季马上到头了,到时候少师可要给官家交差,若是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唯你们的脑袋是问。”
李邦彦手里搓着一根短小的牛皮鞭,说起话来眸子十分凌厉,似乎要把在场的人都给生吞活剥了似的。
这帮工匠闻言纷纷低下了头,各自捯饬自己手下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