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了一阵子,月白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就这样说道:李叔叔啊,这么多年以来,我,我似乎从来就没见过师娘呢?
李先生一时倒显出几分扭捏的神情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这样说道:月白啊,你师娘,一向不喜欢在外面抛头露面。现如今,她就在一个更为偏远的小村子里,过点纺纱织布的小日子——
“那,你不觉得烦闷吗?”月白接着问道。
李先生淡淡一笑:烦闷,自然也是难免的。不过呢,教书之余,自己再读点杂书,弹一下琴,四处走动一下,日子也就这样过去了......
月白噗嗤一笑:原来,师娘不在身边,李叔叔倒是更潇洒——
李先生讪笑道:潇洒嘛,倒是说不上。不过呢,生活倒是清净了些。
“李叔叔,今年贵庚几何?”
“说来惭愧,岁月蹉跎,为师至今所虚度之春秋,已是五十又一。”
再闲聊一阵子之后,月白告辞而去。
到了第三天上午,月白即将南行。
临行前,月白拿出十两银子,托付李先生,请求他把当年冯家典当出去的那几亩薄田赎买回来。然后再想办法转租出去,以期日后有所收成。
李先生是个古道热肠之人,爽快地答应了。
辞别李先生之后,月白与龙国柱踏上南行之路。
八年前,月白背井离乡,孤身前往京城,主要是念及前程。
八年之后,返乡不过三四天,月白又要离开了。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呢?最直接的原因,自然就是要随龙国柱去一趟云南,以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只是,这样的事情,那结局到底会是怎么样呢?却是有点说不清楚的了,好在前路漫漫,又不是急于赶路,大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千百年来,人们对于春天,总是不吝赞美之词。其实,正所谓“春生夏长”,如果不带偏见的话,这夏天的美景,未必就在春天之下。
那天空越发湛蓝了,那悠悠的闲云,不时可见。小路两旁的连山,越发苍翠了。这一大片欲滴的苍翠,就这样与蓝天紧紧相连着,更是让人感受到大自然那生生不息的律动。而路旁的高树灌木、野草闲花,风姿各异,就像是那一首首热情奔放的迎宾曲,轻抚着行人那匆匆的步履。
“月白啊,我们,我们先到哪儿去呢?”走出好一阵子之后,龙国柱这样问道。
“哦,先去杭州吧?”月白这样回应道。
“嗯,这杭州,也算是久闻其名了,应该是不错的吧?”龙国柱接着这样说道。
“我们,我们又不是急着赶路。这杭州,确实应该去看一下——”月白这样说道。
人在前行,远山慢慢向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