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偆恍若未闻,不知怎么的,她如今现在,竟是半点儿也不在意那贾元春。
“她是淑妃娘娘的跟前的,奉了娘娘的命,来东宫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郁偆拿着茶盏,不在意地道。
黄良媛意味深长地道:“确实是挺正常的……”
郁偆的视线落到外头,像是在看那戏台上,正上演的悲欢离合。郁偆的眼珠子微微转动,看着那戏台边上的身影。都是可怜人,若不是生在这个时代,处在那样的家族之中,说不定……会有另一番境遇。
戏不过才唱了四折,这天就渐渐地暗了。只见一行宫人,手中拿着火折子,开始将廊下的烛火点上。
上元节又叫上灯节,这灯自然是这这个节日之中的重中之重。在夜幕之中,那些个悬挂着的明角灯,宛若天上星辰,半悬于空中,与那天上的银河遥相辉映。
台上的戏唱得□□迭起、牵动人心,台下的人看得透入,跟着那台上的人,或哭或笑。
可戏终有散的时候,高坐主位的娘娘给台上的人赏了钱,那些在台上或扮王孙公子、或当神仙妃子的人,立刻现了原形。
台上的戏落了幕,台下的人也就散了。
上元节也是个团圆的日子,宫中亦开了宴。只是这一回,比着除夕当日,要显得随意一些。等那酒过三巡,郁偆便跟着太子妃,与其他太子的妃妾一道回东宫。
回到东宫的时候,其实时间还早,只是如今天黑得早,房中就算上了灯,也不便于视物,只得早早睡下。
郁偆刚卸下头上的冠子,便听有人来报,太子使人赏了灯来。郁偆只得又重新戴起冠子,往外间去迎。
太子跟前的内侍,谄媚地笑着:“殿下得了几盏灯,特挑了两盏,让小人给良媛您送来。”
精工制作的明灯,没有被放在箱子之中,而是里头点着蜡烛,由两个宫女执着送来的。
郁偆对着太子所住的方向一拜:“嫔妾在此,谢过殿下恩赏。”
来送礼的内侍宫女得了赏,便再拜过郁偆之后,回去跟太子复命。
当值的蒋嬷嬷问道:“良媛,这灯挂在哪里妥当?”
“先拿来我看看。”
蒋嬷嬷先是将那灯笼之内的烛火给熄了,等那灯笼摸在手中没了热度,这才将其中一只,松在郁偆眼前。
郁偆原以为不过是制作精良一些的明角灯,可没想到居然是水晶的,木制的框架,镶嵌了六面透明的水晶片,外头还缀着珍珠、宝石制成的穗子。那水晶片上,还花了四时花卉,另还配着诗。
看完这一个,郁偆又去看另一个,这本就是一对,样式是一模一样,可拿在手中细看,这上头镶的,竟是略带蓝色的玻璃片。
再看细节,水晶珠子、淡水的米珠、小粒的红宝、蓝宝、松石,不知用了繁几。细细闻了闻,这灯笼的骨架,似是用沉香木做的。
郁偆在这宫中也有些年头了,在长春宫的时候,淑妃的库房都不知进了几回,她一眼就看出,这两盏灯笼在宫中也算的上是稀罕的物件。
“你去向别的人哪儿打听打听,她们哪儿是否也有这两样东西。”郁偆向蒋嬷嬷吩咐道。
“良媛是说……”
“要将这两盏灯笼凑成一对,怕是不容易。”
这灯笼凑成双,自然是为了有个好寓意,但大块的水晶难得,又要磨成薄片,这期间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材料。想是做灯笼的工匠讨了个巧,干脆就用了玻璃。可就算如此,这也是极难得的。
又是名家手笔,这对灯笼,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对来。
蒋嬷嬷领了命,便去倒座房哪儿打听。
这头吩咐好,郁偆便让人将这两盏灯,重新点上蜡烛,找两个架子,挂在她那睡床的正对面。这样好看精美的事物,自然不能放在库房里落灰。
简单洗漱过后,郁偆侧躺在床上,看着那两盏灯笼,心中有些想不明白太子这是个什么意思?
想不明白,郁偆干脆也不就不想了,翻了身,将被子盖严实,直接阖了眼入睡。
蒋嬷嬷去给郁偆打听消息,就换了黄嬷嬷来,和纪嬷嬷一道,给郁偆值夜。
两位嬷嬷见郁偆睡着了,便放下床帐,又让一旁的宫女仔细将室内的烛火都熄了,只留那两盏太子送来的灯还亮着。
第二日一早,蒋嬷嬷带着打听来的消息回禀郁偆,东宫的这后宫里头,不管是太子妃、良娣、良媛,还是孺人,都得了太子赏的灯笼,且都是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