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父亲,杨溍不能说是失职,他在物质方面,绝对给自己的女儿提供了这个世间最好的所有。但不可否认的是,杨溍在情感上,对女儿的关注真的是少之又少。
但大皇子的死,对杨溍的打击,依然是巨大的。那是他的第一个儿子,也是唯一的嫡子。原以为儿子撑过了天花,定是吉人自有天相,可谁能想到,不过是时候未到。
杨溍刚过而立,正当壮年,此时痛失嫡子,想的更多地,是如何能和皇后再生一个嫡子出来。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整整三个月,皇后的肚子都不见半点消息。
杨溍尚没有放弃,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皇后竟然在她之前放弃了。
“妾贾氏见过陛下。”贾元春声音微颤,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就像是犯了天大的错一般。
在殿内一众行礼的人之中,贾元春显然是最显眼的一个,不仅因为贾元春貌美,更因为她的打扮,和这昭阳殿的里宫人截然不同。杨溍虽不记得眼前这位贾氏是谁,但还是能从穿衣打扮上看出,这该是他的后宫一员。
皇后因伤心不度,不愿多见她人,早已免了宫中妃嫔的请安。因此,贾元春会出现在这里,就很值得考量。
杨溍经过随身太监的介绍,意味深长地看着贾元春,直看得贾元春出了一层白毛汗。
“皇后现在何处,怎么不见她来见驾?”杨溍见差不多,便收敛了目光。
贾元春还没缓过神,一时之间失了言语,目光直直地看着地。
一旁原本做壁画的嬷嬷,悄然上前来:“皇后娘娘突感不适,还请陛下见谅。”
“既然皇后不适,那朕就不在这里打扰她休养。皇后什么时候好了,朕再来看望皇后。”杨溍拂袖而去。
“奴等恭送陛下……”
随着众人的声音,贾元春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嗓子。
从头到尾,贾元春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见相貌。可光是看身段,杨溍就能知道这是一个美人。
只是如今时机不对,不然……
杨溍出了殿门,踏着眼前的石阶,突然驻足,吩咐道:“去太医院查一下皇后的脉案,看看皇后可又传过太医。”
对于皇后,杨溍居然已经如此不信任,他不由嗤笑。
皇后做的实在是太明显,杨溍不由得就起了厌恶之情。
至于那贾元春,不过是个小人物,杨溍还犯不着和她计较。
皇后避而不出,将贾元春往杨溍眼前推,要做什么其实很明显。皇后自己生不出,就想借别人的肚皮,生一个儿子。
这样得来的嫡子,名不正言不顺,杨溍又怎会如了皇后的愿。杨溍并不缺儿子,他缺的只是嫡子。
“陛下可是回东宫?”
杨溍思量片刻,道:“去延禧宫。”
陛下终于在这后宫里,临幸起皇后以外的人,这可真是天上下红雨,三个月来头一遭。
原本以为是久旱逢甘霖,可没想到只下了一夜,淋到那一块地,而后便再也没有了。
郁偆穿着身轻便的衣裳,领着女儿在墙影下奔跑,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直到墙影渐渐缩短,再也罩不住母女两人身影,这才让一众宫人上来,簇拥着她们回去。
青鸟带着一身水气,迈着小胳膊小腿,悄悄地从郁偆身后走来。
郁偆看着镜子里,将食指放在嘴前,让众人不要出声的女儿,还是忍不住拆穿了她。
“来了怎么不说话?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我可要说你了哈。”
见自己被拆穿,青鸟忍不住跺了两下脚,而后乖乖的走到郁偆跟前,给郁偆请安。
青鸟好奇地问道:“妈是怎么发现我的?明明我走路的时候,一点声儿都没有。”
青鸟人矮,看不见梳妆台上的镜子,受视线所限,自然看不见镜子里的景象。
郁偆让人将女儿抱起来,指着眼前的镜子,跟青鸟说了自己是如何看见她的一举一动的。
青鸟忍不住怪道:“妈你为什么要坐在镜子前呢?要是不坐在镜子前,不就……”
郁偆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冒着傻气的女儿,内心只有慢慢的无奈。
“真该早些送你去上学,这样……你就不会问这些问题了。”郁偆期盼着道。
青鸟抱着郁偆的腰,将整个身子往郁偆身上贴,抬头看向郁偆,眨着水水的眼睛,噘着嘴,委屈得看着郁偆。
“这又是怎么了?”郁偆看着女儿搞怪的模样,一时摸不到头脑。
“你一定是讨厌我了,所以才要送我去上学。”
郁偆脸色一变,看向眼前那一干伺候青鸟的下人,眼神渐渐地冷了下来。
“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别人跟你说了什么?”郁偆声音之中,带着些许疑惑,等着青鸟来解开。
青鸟一派天真:“我自己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