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家常菜,不要客气,就当是在自己家里,多吃点。”脸上堆满笑容的老太太一边招呼着,一边一遍遍的给苏语月姐妹俩和舒夏布菜,乐呵呵的神态写尽此刻老太太内心的喜悦,不经意间,每当视线落在苏语月和苏晴月身上时,老太太泛着笑容的苍老脸庞越发的显得慈爱。
也不知道是舒夏吃得太多,还是吃得太快,当某一时段老太太一味的给舒夏布菜之时,老早就对舒夏不满的苏晴月立马就看不过眼了,兜着自己空空的饭碗,委屈的说:“奶奶,您偏心,我才是您的亲孙女,你为什么只给这个臭男生布菜,我们呢?
“好了,好了,男孩子现在正是长身体,长劲儿的时期,吃得多一点,快一点,奶奶这才忽略了你们。”
作为无辜的躺枪者,舒夏嘴里正塞得满满的,听到苏晴月的抱怨,连半分反应都没有,自从昨晚晚餐之后,到现在,那可是滴米未进,都快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苏晴月这点怪话还打扰不到他用餐的兴致,再说了,以往在学校餐厅吃饭时,苏晴月就没少说怪话,倒是苏语月私下一连踢了他几脚,提醒他注意这里还是在苏家呢?
“奶奶,不好意思啊,主要是您这做的饭菜太好吃了,浓浓的都是家里的味道,让您老人家看笑话了。”一副憨厚模样的舒夏,腆着脸兜着空空的饭碗,看着满桌的饭菜,仍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立马惹得老太太喜笑连连,明显一副很欢喜的模样。
倒是苏语月和苏晴月姐妹俩齐齐翻白眼,她们俩对舒夏的认知不可谓不深,舒夏皮实的程度鲜有人可以与之比肩,就连深受舒夏影响的夏高高有时候都对舒夏的作为感到无语,至于,眼下这种装愣扮傻更不是什么高难度的事情,只是,这样子却让苏语月和苏晴月更加感到无奈,毕竟讨老人欢心任谁都说不出半个不字,幸好现在是在这里,要是在外边,苏语月她们俩都可以直接捂脸了。
“喜欢就多吃些,哪里会是什么笑话。”老太太乐呵呵的说着,突然转向苏语月和苏晴月,毫无征兆的就开口:“要我说啊,晴月你就该多带你这两位同学到家里来,这Y市到咱们这可得上千公里,来这上学那得多不容易啊,一年到头还回不了几次家,以后啊,你们就把这当自己家,来了,奶奶亲自招待,其他奶奶不敢说,但这浓浓家里味道的饭菜,奶奶还是可以保证的。”
“奶奶,您这是被这臭男生给骗…….”
“谢谢您啊奶奶,我们一定常来,不为别的,就冲奶奶您这亲切和蔼,我还非来不可了,到时候打扰到奶奶您了,您可不要嫌弃啊。”
舒夏一边拍着胸膛一边侃侃而谈,末了还不忘跟老太太打哈哈,直惹得老太太开怀大笑,这让话才说了半截就被舒夏给蛮横截断的苏晴月更是气不打一处出,唯有死命的狠瞪着舒夏,却又无可奈何。
“舒夏是吧!哦,叫阿夏是吗?阿夏说得就没错。”也不知都老太太是不是真的让舒夏给哄得开心,这说着突然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反而开始教育起苏晴月起来了:“要我说啊,晴月你以往就太少交际了,以往你都从不带同学来家里玩,现在多好啊,以后得多来家里玩才是。”
这都哪跟哪啊?少交际跟带不带同学来家玩有关系吗?苏晴月简直要欲哭无泪,看着自己奶奶和舒夏这近似一唱一和的情形,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她亲生孙女了。
随着这一闹腾,这饭都没法好好吃了,之后的用餐时间尽在舒夏胡言乱语和老太太的欢笑中度过,陪着老太太饭后溜了溜腿,等到老太太说自己有些乏了,打发他们三人随意玩去,在家里侍候的人陪同下,才亦步亦趋的回了后宅。
随着老太太的离开,已经忍耐了舒夏良久的苏晴月,终于是爆发了,期间的鸡飞狗跳自然是免不了,怪叫声、欢闹声频频,追逐打闹的声音一直持续到老太太回到后宅才勉强消停下来,而一路下来的老太太,脸上的笑意就不曾消散过,反而越发的浓郁。
回到后宅,将身边的人尽数遣离后,在房间里,老太太独坐在窗边梳妆的案几前,案几上简陋的摆放着几样每日晨起时用到的梳妆用品外,就只有摆置着一张全家福的相框,相框已经老旧得不成样子,相框四周甚至都出现斑驳凹陷的痕迹,但是,除了显得老旧,整个相框却显得分外的整洁干净,相较而言,相框里的照片除了微微的泛白,倒是没多大变化,或许是因为老人时常维护打理,故此照片才会显得崭新如故,因此照片上仍能够完美的呈现出当时拍摄时定格的瞬间,也是人物形象洋溢着浓浓幸福之时。
老太太枯瘦如栆枝般的手指轻柔的抚过照片,目光在照片中两位女子抱着的两个襁褓停留下来,那时,还在襁褓中的两个小小人儿给一家人带来太多的欢乐,然而一切却没能持续太久,变故突发而至,随即整个好好的家庭就那么星碎破裂,同时也留下太多的遗憾,另老太太至今伤感。
自案几上取过一个小匣子,打开匣子,自里边翻出一个颜色已经有少许泛白的香囊,再自衣兜里翻出苏语月送的平安符,两相对比,其上绣制图案虽完全不同,且它们间的纹络也有差异,但整体走线、风格和手法却出奇的一致,老太太一遍一遍的摩挲着,思绪纷乱,遥想多年之前,同样也是有这么一位女孩,随自己儿子回来,在初见自己之时,赠出的就是这个现已稍有褪色的香囊,只是如今世事变幻,这个自己一直想要妥善保存好的香囊,在历经这些年的岁月时光,终不复初时的模样。
如今相同的情景重现,却是让老太太有种恍若昨天的感觉。
视线越过屋外蔓延至窗台前稀疏的花枝 ,屋前早年栽种的海棠花现已枝叶拥簇,繁茂
芳华,恰是如少女在最美的年华里,开出纷烂的花来。
老太太恍惚间记忆起,屋前这两株海棠正是当年两个小小的人儿出生之时栽种下来的,算算如今,这花开的次数,正与两个小人儿的年岁相同。
转眼这么多年就过去,老太太不由得暗自嘘嘘,静静的端坐姿案几前,目光中透露着淡淡缅怀的微茫,看着外边随风摇曳的两株海棠,繁影绰绰,记忆中两个幼时还是可爱的小小人儿,不由得也浮现眼前。
随着眼前疏影重重,老太太心海涌现的都是苏语月和苏晴月两人的模样,安静清幽的房间里,老太太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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