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田瑛回家，看见周升在喝酒，他的状态跟周家出事时一样。

周升已经有半年没喝酒。

在他面前有一沓照片，反盖铺在桌上，桌下的酒瓶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白色酒沫从瓶口滴落。

所有照片都有被揉的痕迹。

田瑛紧紧抿唇，瞬间发慌，不敢去看周升的眼睛。

“我回来了。”她故作轻松。

“过来。”周升语气冰冷，没有丝毫温柔感。

田瑛脑里闪过很多准备好的解释措辞，忐忑朝他走去，双手不自觉揪到一处。

田瑛还没走到周升身边，一沓照片便落到她脸上，她僵直身子愣在原地。

那些照片不仅打疼她的脸，同时也在捏她的心脏，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紧紧闭上双眼，抱有鸵鸟心态。只要她不看，她就能规避真相。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周升的冷喝声把她吓了一跳，逼得她不得不睁开眼。

她木木地睁开眼，那些不堪照片一下涌入眼球内。

她的脸色瞬间泛白，唇角轻颤，半天只吐出一个字：“我……”

“真脏!”周升将手中的酒瓶砸在他们中间，眼底一片通红，“田瑛，你不觉得恶心吗？”

炸开的玻璃碎片溅到田瑛手背上，手背被划开一道口子，血顺着手指滴在地面上。

她准备好的措辞在这一刻全然说不出口。

周升走到她身边，揪着她肩膀摇晃，“你说啊，狡辩啊，说这些照片是合成的。不是真的，你狡辩啊!”

他用的是“狡辩”字眼……

田瑛自嘲一笑，眼泪连成线，她抬头看眼中含泪的男人，傻傻问他：“那你会原谅我吗？”

周升停下摇晃动作，看着流泪的田瑛，他把她松开，身子倒退两步，双手在裤腿上擦拭。

田瑛看懂了他的小动作，他这是嫌她脏。

“我有理由的。”田瑛走过去，想要扑到他怀里。

但却被周升推开。

“分手吧。”

八个月的恋爱关系宣布结束。

田瑛不再去上学，她听从覃圆的安排，开始跑剧组。

后来她听说，周升跟王思卿在一起了，她依旧忍不住去京大偷偷看他，就只远远的看他。

田瑛越发觉得她看不清周升，她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开心还是难过，他经常自己一个人，怀里抱着书本。

她听说周升的课业成绩很厉害，才大二便已经开始着手实践打官司。

大三开学，周升跟小女朋友分手，据说是王思卿出国导致。

那天晚上，田瑛又偷偷跟踪周升，她怕他伤心。

但他没有，他依旧跟以前一样，每天忙课业到很晚才回宿舍。

她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不知不觉居然走到图书馆的楼下。

周升从楼上下来。

反应过来的田瑛撒腿就跑，但还是被逮到。

“跑什么？”

田瑛艰难转身，不自然摸头发，“路过，路过。”

周升没头没脑地说了声“对不起。”

这是他们分手后第一次面对面交谈，他居然跟她道歉。

好吧，道歉就道歉，她坦然接受。

“没事，那我回去了。”

“嗯。”

两个人背向而行。

“咚……”田瑛身后传来倒地声。

周升晕了。

田瑛把他送到医院，诊断为低血糖。

周升生病的那段时间，田瑛天天过来陪他。

两个人不提以前的事情，像熟悉的陌生人，没有过多交集，她每天跟他说最多的话是：该吃药了，该吃饭了。

他总说：好。

一直到周升病好，她没说离开，周升也没赶她走，他们一直维系这种不咸不淡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