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抗旨者该如何处置？”

老国王淡淡开口，却如同一击重锤敲打在二公主心头。

二公主咬唇，硬着头皮再次求情：“父亲，小八他……”

“咚！”

拐杖重重砸在地板上，打断了她的话语。

老国王慢慢说道：“这里没有父与子，只有王与臣。”

二公主心中一凉，重重磕了一个头，咬牙切齿地回应：“是！”

说完她就站起身，果断拔剑，横斩。

八王子人头滚落，脸上还带着一丝茫然。

即便是亲眼见到孩子死去，老国王也没有任何关于亲情的悲伤之情，只有对“自己的孩子竟是如此愚蠢废物”的怒意。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疲惫的摆了摆手：“下去吧。”

二公主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当即应了一声，随后拖着八王子的尸体离开。

奇克问道：“这样的话，她不会生出逆反心理吗？”

老国王摇头：“老二是个理性的人，她只是有点不甘心，想要争取一下而已。”

换言之，二公主在八王子进入房间大喊的一瞬间就明白了后者的结局，之前的求情只是希望老国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下。

一开始就没抱希望的求情，即便被否定了又如何呢？

兴许是刚才的怒火攻心，也许是地上的血腥味刺激到了濒临大寿的老人，老国王突然觉得一阵胸闷。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将话题转回：“你母亲是一个不受现有框架束缚的奇才，她的思想是超前的，她知晓平等的可贵，对所有「人类」一视同仁，就连龙族所化的人类也不例外！”

老国王突然曝出昔日的秘闻。

“从一开始她就发现了卫兰的身份，可她毫不在意，还说她希望大陆的和平从这一个小小的联姻开始。”

老国王抓住奇克的手腕，手指发颤：“可这太超前了，不为任何人所接受，她太急了，所以她死在了她怜悯的平民手中！”

奇克察觉到不对劲，立刻皱眉：“老头子，冷静点。”

情绪起伏过大只会导致衰老的躯体加速死亡，老人本该保持平静祥和，等待续命产品的到来，但他现在太过激动了。

老国王只是魔怔般地喃喃道：“我的默认导致了她的死亡，如果我当时劝说她几句，结果也许会截然不同，是我害死了她，害死了帝国变革的希望！”

老人的呼吸愈发急促：“奇克，我立你当新王不是为了弥补昔日的错误，只是因为你能在纸醉金迷中保持最后的良知底线，你是龙人，在现有社会中是个异类，你的登基将宣告新时代的开启，你……”

说到一半，老国王最终还是抵不住身体的压力，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喂，老头子！”

奇克托住老国王，看向边上的皇室御医。

不用他提醒，早在老国王开始喘气的时候，御医就已经拿出药箱内的各种魔导道具，准备进行急救。

老御医飞速取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道具，语速飞快：“让陛下平躺到床上，快！”

奇克连忙照做。

老御医娴熟地拿起一个呼吸口罩戴在老国王脸上，开始了日常的维生急救。

……

……

十几分钟后，老国王悠悠转醒。

他眼神犀利地扫视四周，开始回忆断片前的画面。

老国王招了招手，奇克快步走到床边蹲下。

“奇克，我曾见识过永恒龙域内的场景，那里人人平等，即便是龙王也不过是普通的居民之一，强者没有优待，弱者不受剥削，那是一个只存在于理想中的美好社会。”

“我曾幻想着打造那样公平的帝国，但亲身尝试后我明白了，那不现实，因为我是既得利者，我是「王族」，在所有人眼中与「平民」是两个冲突阵营。”

“我的政策只会被所有人曲解，下面的贵族阳奉阴违，平民们怀疑我另有图谋，对政策中的优待避之不及。”

“你不一样，你是「王族」与「平民」的结合产物，你的存在就昭示了双方平等相处的可能，你是龙人，是异类，当你成为新王，下面的所有人都会开始质疑人类地位差距的合理性。”

“公正之剑的存在帮我们推进了平民教育的普及，现有的一切都比我预想的发展要好。”

“记住，奇克，你要保持良知，但不要怜悯下面的平民，他们现在太过愚昧无知，你必须加快平民教育事业的发展，让他们拥有独立思维。”

“这是一条前无古人的道路，一切意外都有可能发生，不仅是贵族的反抗，还有平民们的质疑。”

老国王伸出手，奇克紧紧握住老人颤抖的手。

“奇克，王不需要仁慈，不要去体谅他们，你应该以雷霆手段灭杀抗议者，让他们知道你是至高无上的权威，他们只能选择「服从」。”

“这与我们的最终目的相悖，但新事物总是会遭到各种旧势力的反对，万事开头难，你必须以绝对强硬的手段推举利民政策，度过最开始的难关，为此你应该不择手段。”

老国王的双眼逐渐涣散：“奇克，不要滥用你的力量，要学会利用他人和智慧，但也不要放弃你的力量，你的存在势必会遭到无数刺杀，到时候就该彰显你出类拔萃的「暴力」。”

老国王面露微笑：“这很困难，你……要努力啊。”

奇克低下头，咬着牙应道：“我会的，爷爷！”

老国王慢慢闭上眼，再次昏迷。

奇克放下他的手，帮他掖好被子，对老御医吩咐了一句：“在奇尔达罗的产品完成前，爷爷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