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陶姚的坏脾气,傅邺是深有体会的,就像一阵龙卷风一般,说来就来,说去也就去了,只不过每每他都是处于暴风眼当中。
明明知道她对自己恨意有多深,无论他如何的示好,她一味地都给予了否认,可他哪怕当时有多生气,恨不得当场亲手掐死她,又怕自己盛怒之下真的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最后只得避而不见让自己消消气。
“陶姑娘说想要吃冷面,并且还要亲手做,就到厨房去了,把厨娘们支使得团团转,最后她把公子送给她的那幅名家字画给偷偷掉了包,烧的是陶姑娘自己平日里随便画的画作。”
观言来向他禀报后续时,他初时听到不过是愣然了一下,随后便大笑出声,这倒是陶姚会做的事情,嘴上说得再狠,实际做出来的又是另外一回事,典型的口不对心说的就是陶姚这种人,这样的陶姚焉能不吸引他?只不过可惜了她自己的画作。
哪怕陶姚的画再稚嫩再不得章法,那也是她真实感情的流露,毕竟她没有那个资源去接受当代画坛大师的指导,一切就只靠自己摸索与爱好,能画得像模像样也实属不易。
后来他陆续把自己搜刮来的精品字画都拿来送给她,她每次收到都会狠瞪他一眼,然后又是一脸的不屑一顾,时间久了,就像水滴石穿一样,她渐渐地也不再那么排斥,反而在他兴致高时教她如何赏画,她有时候也能听进去一二。
直接的体现就是她画技的提高,在她不注意的地方,他曾打开她的画作久久凝视过,她的缺点在哪儿他一清二楚。
不过陶姚所有的坏脾气都是拿来针对他,不对,还有傅兰心,但是在他把陶姚圈禁在自己的天地之后,傅兰心就被他明令禁止不许与陶姚接触,她们二人后来几乎是没有再交集的。
这也导致了他哪怕是苦口婆心说些为她好的话,最后也会被她曲解成另一个含义,所以教她画画,他都是选择了很隐晦的方式,至少不会是陶姚抵触的方式。
回忆往事总是令人心里一面苦涩一面甜蜜,他不禁苦笑了一下,直到现在,他都觉得自己简直是犯贱,明知陶姚看他跟看一堆臭狗屎没有区别,可他偏偏不信邪,一次又一次地凑上前去,几乎都是将自己的脸面往地上踩。
“公子,老夫人已经进院子里了。”观言隔着一扇门禀报一声。
傅邺这才起身,正了正衣冠,他面无表情地走出书房,刚想转到厅堂,就见他的祖母汤氏正由身边最得力的靳嬷嬷扶着匆匆向他走来,后面跟着一串丫鬟婆子,一群人看起来浩浩荡荡。
“邺儿,你怎么起来了?我听人说你病得不清呢。”汤氏的一张老脸上满是担忧,一上来就拉着孙子的手上下打量,非要看出个好歹来。
“祖母听谁说的?孙儿无恙。”傅邺道,“之前观言说祖母遣人来过,他已将实情告知。”
“真没事?你可不能瞒着祖母。”汤氏似还不信般地将傅邺上下左右看了一圈,随后似松了一口气般放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祖母放心,孙儿好着呢,不过是前日略感染了风寒,今儿个已是又能活蹦乱跳了。”傅邺伸手代替靳嬷嬷扶着汤氏往厅堂而去,还细心地叮嘱汤氏注意脚下,别被拌倒了。
汤氏看到孙子这般细心,心底也是十分受用的,只是自己匆匆而来,孙子却啥事都没有,这怎么想都不得劲。
待到了厅堂,扶汤氏坐到首位上,他亲自接过侍女端上来的茶水奉到汤氏的手中,汤氏笑盈盈地接过,喝了一口果然身心舒畅。
“祖母关心孙儿,是孙儿的福份。”傅邺一副好孙子的样子,“不过这欺骗祖母,让祖母白白担心一场的人也不能轻饶,好在这次祖母没事,若祖母有个三长两短,孙儿定剥了他的皮。”
汤氏的手顿了顿,虽然她心下也着恼这个欺骗她的人,但这人绝对不能交出来给孙儿处置,一切还得自己动手,要不然以后她就难以掌握他的实际情况,这可不好。
心下思定后,她笑着拉傅邺坐到她身边侍女搬来的雕花圆凳上,“这风寒啊可大可小,你可得注意身体,毕竟你可是我们傅家的长子嫡孙,祖母以后还指望你光宗耀祖呢。”顿了一下,“这等小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好好调养身体才是正道,祖母这把老骨头一时半会儿还散不了。”
傅邺接过一旁侍女端上来的桂花糕,哄汤氏吃了一块,这才道:“祖母体恤孙儿,真乃孙儿的福份,不过依孙儿看,这骗了祖母的人胆子这么大,怕是背后还有主使之人,这人绝不能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