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族长的脸色阴沉得似那雷雨前的天气,这方家子实在可恶,不愧是读过几页书中了秀才的人,一张嘴实在是能辩。
卫家族长不吭声,这方健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传口信一说也只是陶春花的一面之词,找不出别的证人来,方健矢口不认也在情理当中,不过他这会儿也看出方健的虚有其表来,心里不禁庆幸他那回做媒他与陶姚没有成功,不然就是害了小姑娘一辈子。
方健看到荷花村这两尊大佛不吭声,就知道自己的话他们反驳不了,这下子他的底气更足了,“我是个读书人,还要考科举,这等与我无关的事情以后请不要牵址到我,至于那俩绑匪为什么到荷花村的地界来绑人,我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个你们等问他们才是……”
“表哥,我昨天真的收到你派来的人传的口信,我敢对天发誓,我没有说慌……”陶春花看到方健完全不认,脸上不禁着急起来,急忙给自己辩驳,明明就是他约了自己,他怎么能这样?
她的眼里不禁有些失望,表哥这态度让她难以接受。
方健这才转头看向她,目光似温和,实则却是透着不屑与狠厉,这表妹休想再拖他下水,“春花表妹,你此言差矣,先莫说有没有这个传信的人,单说随便一个不认识的人传的口信,你都要相信?你的脑子呢?难道你不会怀疑一下吗?还是说与你私会的是另有其人?所以你故意栽赃给我?你这么做可不道德啊。”
他越问的话越严厉,半点亲戚面子也不给她留。
陶春花愣住了,她没想到在自家表哥心目中她居然是这样一个人,他可以不喜欢自己,但不能如此诋毁她,“表哥,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
“那你想我如何看你?一个朝我发花痴的女人,我难道来者不拒吗?那我成什么人了我?别人又会怎么看我?”方健说的话十分凉薄,但脸上的笑容却是十分温柔,仿佛是在说着动人的情话一般。
他不能再与陶春花牵扯不清,这于他的名声没有半点好处,虽然他在荷花村里面的事情还没有传到外面的十里八乡人人皆知,但已经有了零星的闲言碎语传出来了,他在自己村里也有不对付的人,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故意借这事给他使绊子?
所以他必须打退陶春花的痴心妄想,当然这个时候他还不忘展现一下自己的魅力,让她一来知道他有难处,二来他是十分享受女人追随着他的爱恋的目光。
陶春花的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领子不放,表哥的意思她看得明白,之前还怨表哥凉薄,现在她又觉得自己太自私,就为了一己思慕,她不顾表哥的名声,一而再,再而三地给表哥添麻烦。
再想到之前表哥与了陶春草私会被人发现的事情,她又恨自己给了陶春草钻了空子从而害表哥名声有碍。
她低下头不再质问方健,如果说之前她对方健还有痴心妄想,现在却是彻底地消散了。
方健搞定了陶春花,心里不禁颇有几分得意,面上却是不敢表现分毫,“你们看,这事真与我无关……”
“那陶春草呢?她总与你有关了吧。”陶家族长冷声道,“我们村子里不少村民都看着你与她抱在一起,这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陶春草见到终于提到了自己,她这会儿挺直了腰背,内心满是紧张,两眼紧盯着自家表哥看,她为他做了那么多事,绝不能功亏一篑。
陶有财和方氏也盯着方健,方氏看不上自己娘家的穷困,可是现在骑虎难下,陶春草的婚事如此不解决,别说陶家族长这关他们一家过不了,就是婆母李氏和妯娌付氏都能撕了她。
方健低头沉思起来。
这会儿他脑海里响起陶春草来找他时说过的话,“表哥,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要读书科举,我可以当你的贤内助,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带着丰厚的嫁妆嫁给你,我不会让你白娶我的……”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陶春花,这小表妹长得比陶春花要好得多,但比起陶姚那张精致的小脸蛋却是差得远了,但想到她哭着向他示爱的话,他的心说没有半点动容是不可能的,毕竟这是一个年轻姑娘不要脸面向他表达思慕之情。
但是,他又想到那天可以称之为一生耻辱的难堪之事,他对陶春草刚升起的那点动容就被抛到了爪哇国。
对于未来,他的信念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动摇的。
不过眼下他倒是挺缺银子的,那就姑且信这小表妹一回,于是,他道,“这事我也想过了,既然与春草表妹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那我身为男人,该负的责任还是会负的,我会娶春草给你们一个交代。”
陶春草听到这里,眼中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她计划了这么久,终于打动了表哥的心,想到以后自己很有可能会成为官夫人,她眼里的欢喜是半点也藏不住。
陶春花不可置信地来回看了看方健和陶春草,这两人凑成一对了?她居然成了陶春草的踏板?这让她如何接受?“我不同意——”她大喊出声。
“春花,别闹了。”陶有财喝斥大女儿,现在好不容易方健肯娶春草负这责任,他已经颇为满意,总好过他一走到外面就要受人的指指点点。
“爹,凭什么啊?陶春草是钻了我的空子才与表哥有了瓜葛,没道理我嫁不成表哥,她就可以,爹,我不服……”
“不服也给我憋着。”陶有财气怒地上前抓住陶春花就往堂屋外扯。
“他爹,你别这么大力,春花啊,听娘的话,娘再给你找个好婆家……”方氏对这结果也没有异意了,本来她就不大看得上娘家,大女儿不嫁过去也好,她终究是舍不得大女儿吃苦的。
至于陶春草这小女儿,她倾注的心力少了,疼爱自然也少了,再说她在家里也干惯了粗活,相信到了方家也能干下去,她并不担心她过不了苦日子。
陶春花哭得完全顾不上形象,这让方健看了就倒尽胃口,这种丑女给他再多的银子,他也难以啃得下去。
陶春草默然不作声,她静静地看着亲姐被亲爹拖着出去,眼里的恶意却是一闪而逝,亲娘那几句话简直是在剜她的心,她也是她的女儿,她为什么就不能将对陶春花的疼爱分一点给自己?
手紧紧握成拳,任由指甲陷进肉里冒出血丝,她不甘心,嘴角浮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她渐渐又再恢复成了那个少言腼腆说话怯弱的陶家小女儿。
陶有财很快就去而又复返,他是陶春草的亲爹,如今小女儿的婚事已经谈妥,他怎么也不好缺席。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迎娶陶春草过门?”陶家族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