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游还好,毕竟是武将出身,除草的活计干得还行,唯有鲍芙,一直是养尊处优的生活,她上手干这种粗活就特别的笨拙,手还被一些较硬的草给割伤了依然不肯松手不干,好在冬天的草不多。
叶凌和陶姚想上去帮忙,都被鲍芙给拒绝了,“这有我跟你们爹即可,这是我们表达对陶谦夫妇的敬意与感恩之情,不能假他人之手。”
人家将她的女儿养活到十岁,这恩德之大让她干什么都不为过,如果他们夫妇还在人世,哪怕让她下跪报恩,她也是二话不说就跪下来的,感恩之情不是光靠嘴去说,要付诸于实际行动。
叶游也摆摆手,不让儿女插手,这是他们做为亲生父母的一种态度。
这一幕看得荷花村的村民都一愣一愣的,这下子他们对于陶姚的亲生父母所做的一切都真的认可,更有人感叹陶谦夫妇就是短命啊,要是活到今天,那才是真的风光。
可有人也反驳,“这死后也风光啊,你看我们这十里八村的哪家的坟墓能让当朝的侯爷亲自割草修整的?没有吧,人家陶谦夫妻俩是头一份,这都可以写进我们族中纪事了……”
这话说来带了股权溜溜地酸味,到底也还算是实在话,事实不就是这样?算来陶谦夫妻俩养了陶姚一场也不算亏本。
这种言论一出,陶姚听闻心中不以为然,这死后再风光也不如真的还活着,她宁可养父母能活着也不愿他们早早地往生,眼睛不由得再度红透,心中的思念在无边地漫延,好想说,爹,娘,夭夭想你们了……
正在她感伤的时候,身边突然有人站过来,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去,结果看的是后来的傅邺,这让她的感伤情绪瞬间消失,眉宇间略有些不快,这人来干什么?怎么哪哪都有他?
傅邺看到叶凌上前给鲍芙递工具,目光趁机看向陶姚,一入眼的就是她哭红的眼睛,这回他真切地低声道,“对不起,迟来了这么多年……”
“没有人希望你来,我想我爹娘在天之灵肯定不愿意看到你。”陶姚冷硬地低声回了一句,她是被养父母疼宠下长大的,他们一定不乐意看到这个欺压她的大坏蛋,“所以你不用道歉,不用内疚,毕竟你是我什么人,你跟他们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
她第一世的时候又没有嫁给傅邺,所以他也算不得是陶家的女婿,这种场合跟他毫不相关。
傅邺一下子就解读出她话中潜藏的话意,胸中顿时憋着一股气,既是对她,又是对自己,只是上一辈子已经遥远地再也无法追回,那些憾事也只能今生再来弥补,这是他重生以来最为贯彻的宗旨,也是他的信念。
“陶姚,这样说你就真的高兴吗?”他紧紧地盯着陶姚看,他们俩的关系就算少了世俗的约定,但也不是说抹去就能抹去的。
陶姚转过脸去不看他,这种场合跟他讨论这样的话题毫无意义,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可现实还是现实,在这种人多的场合跟他吵下去,真的被人听去,她跟他估计都要被人绑在火刑架上,子不语怪力乱神也,这是夫子的名言。
看她不做声了,傅邺暗松一口气,如果陶姚继续倔强下去,他还真的拿她没有办法,更何况还有叶游与鲍芙在,有些话题就不适合拿来讨论。
等叶游与鲍芙除完了草,祭拜仪式继续进行,只是还不等叶家几口人和傅邺表现出悲伤来,后面跟来的荷花村村民都竟然开始哭丧起来,听起来真的是悲伤至极。
陶姚悄然回头看向他们,看到那些人夸张的哭法,实在是让人浑身起疙瘩,实在是太假了,假得无法直视。
叶游的一张脸更为严肃,鲍芙也沉吟不语,他们夫妻本意是带着人过来祭拜,然后再给陶谦夫妇重新修坟,并不想要这么些人参与进来,无奈有人就是要争着做这“孝子贤孙”,拦都拦不住。
鲍芙轻拍女儿的手,“下回我们再来祭拜你的养父母时,不再要他们瞎掺和。”
陶姚点了下头,其实心里知道想要安静地祭拜估计有点难,乡下地方的村民都想来攀关系,毕竟谁家都想靠着这关系捞好处。
就譬如她的诊所,因为来往的产妇渐渐开始增多,那一来一回都需要车子吧,甭管是牛车还是骡车,只要能拉人就行,那位跟她关系不错用牛车当交通工具往来村中与镇上的陶大伯,现在几乎都开始做起诊所孕妇出院回家的生意,据说生意还不错,比他之前来回村中与镇上要有赚头,毕竟荷花村的村民可不会天天都往镇上去,惟有赶集日或者是紧急需要才会到镇上去。
看到这生意有些许赚头,竟又有人赶着辆骡车来抢这生意,当然也是本村的人,外村在这是没法抢生意的,当然从他们村子里过来就是另说了,外村人出院离开就必须使用他们的牛车或者骡车。
当然还有其他方方面面,起码带动了周边几户人家跟着也喝了几口汤赚了点小钱,这其实也是变相地维护了诊所,毕竟大家的利益是一体的,再加上陶卫两家族长都还算是支持她,所以她这诊所也还算是顺利开了下来。
其实她这小诊所能动的蛋糕是有限的,太远的村子是不会考虑来她这小诊所生娃的,也就是附近几个村子里的人,这还是全部都来,有一些人是宁愿在家请稳婆上门的,当然这个技艺有好有坏,她就接生过好几个被技艺不好的稳婆差点害了的孕妇,送来时几乎都是难产,好在她有惊无险地挽救了孕妇和婴儿的性命,这才让她的诊所名声开始宣扬出去,这段时间的孕妇才开始增多。
可是当她看到意图来闹事的人之后,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这是那陈留安排来闹事的人?”
她曾经设想过会来闹事的人估计是其他的不服气的稳婆,但也没想到会是一个八杆子都打不着的陈留,如果她没有记错,陈留可不擅长妇科,就更遑论是产科了。
如果是其他的稳婆,她还真不怕,其实在她的想法里,是真希望她们来闹一闹的,那个群体里面也不全是糟粕,也有如卫娘子一般可以继续深造接生技艺的人,她们如果有心要学,那上手的速度绝对比她重新培养的人才要快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