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该死的快去叫医生”苏夜将她横抱起,放在床上,他讨厌这样的感觉,让人觉得她快要消失掉一般。
一片白光中,她瞧见一副面具下紫『色』的眸子,穿着纯白礼服的银发男人手握酒杯,优雅地靠坐在安乐椅上,淡淡一声:“你是谁?”
我是谁?
我是谁呢?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微微屈了屈手指,守在枕边的人便抬起头来,声音里透着欣喜:“你醒了,头还痛吗?”
她摇摇头,白炽光下,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惨白,包括她此刻的面容。
苏夜扶她坐起来,她这才看见房间里的第三个人,那人面『色』凝重,冲她点了点头,便示意苏夜跟他出去说了。
她喝了口水,想起苏莫离开前所说的话,有些发愣,她总觉得,这件事蹊跷之际,当初在草原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听见两人的谈话,跟他呆在一起这么多天,也不是体会不到他对她的感情,他会忽然这么说,一定是有苦衷吧。
对了
她的眸子忽然一亮,一定是那件事
苏莫啊苏莫,你还真当我是个傻子啊本姑娘是这么好糊弄的吗?
想到这里,她也不郁闷了,放了杯子,从包里掏出手机,在拿出手机的时候,却懵了,她竟然不知道他的手机号码。
认识他的这段时间,她除了他的名字外,对他一无所知。
当苏夜和容岩回到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情景
她失神地握着手机坐在床上,眸中带伤,在听见两人进门的动静后,抬起眼,愣愣地问:“你们知道苏莫的号码吗?”
她的表情像是『迷』路的羔羊,那般委屈而『迷』茫,让人不忍心去惊动她。
苏夜已经痛到麻木的心脏并没有接受不了她的行为,反而叫程奥把苏莫的电话找了来,递给她:“你想的话,就给他打电话吧。”
她却没有接,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问他:“你,为什么会”
还未说完,他便接下了她的话:“你爱他,这是我永远给不了你的,我给不了你爱情的感觉,所以我只能放你走。”
方才他和容岩在房门外讨论着她的病情,容岩说他有办法给她治好,但是,如果她真的治好了,想起了以前的那些事,对她是好是坏就说不一定了,所以说,这件事还是要交给郁小北她自己来决定。
先前他自私地以为只要她一天不恢复记忆,她就一天是他的,再不用幽怨的眼神看他,再不躲他远远的,再不隐藏她的情绪,他们可以很好很好。
只是现在,他觉得有必要告诉她那些黑暗尖锐的过往,让她自己来决定未来的路。
不过,纵然知道了,她的选择仍然不会变,她永远都不会选择他。
所以,他何不放开她的手,让她自由。
这次车祸是个意外,他心里郁结,喝了太多酒,才会发酒疯给她打了电话,说了那些话,那时候的他,是真的想过要离开这个世界吧,没有了她的话,这个世界于他,早已没了任何意义。
“苏夜”她感动地看着他,竟迟疑着没有接手机。
他上前一步,将手机塞到她手里,她的指微凉,即使是在这样的夏日,她也单薄得让人心疼。
顿了顿,他还是握住了她的手,将掌心的温暖传递给她:“小北,今天苏莫的那些话其实是故意说的,当时窗外有一个高手,我想,应该是犹家的人,他会那么说,是在保护你。”
“我就猜到会是这样。”她绷紧了唇,“我不怕死,他没有必要用这样的方法的。”
“他也是想护你周全。”苏夜放开了她,叫容岩拿来离婚协议书,他已经在上面签好了字,将笔递到她跟前,他仿佛将自己生命里最后的一点光交还到她手中,“我已经签了,你只要签上自己的名字,就自由了。”
她有些尴尬地握住笔,竟然没敢写下去,愣是盯着那张协议书发了半天呆。
这对苏夜来说也是一种煎熬,他索『性』将协议书塞进她手里,垂眉道:“你拿着吧,签完了给我打个电话就是。”
说完,他便转身,他不愿意看见她欢天喜地签下名字的样子。
容岩看了看她,一言不发地跟在苏夜身后出去了。
“你,不打算告诉她?”
“说这些有意义吗?”他苦涩一笑,“我带给她的从来都只有痛苦,从来都是。”
容岩叹一口气,之前的隔阂与矛盾也烟消云散,拍了拍他的肩,他只道一句:“放宽心。”便再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号码已关机。”
咔
郁小北泄气地挂断了电话,这已经是第几天了?给苏莫打电话永远是关机关机关机
她快要疯了
反倒是苏夜,总宽慰她说没事,并派人去找,可是找来找去也没他的影子。
“你说,他会不会已经”郁小北骤然睁大了眼,随即又给了自己两嘴巴,“呸呸呸,真不吉利”
苏夜淡淡一笑,这几天他已经习惯了她在他面前叨念苏莫的事,虽然有时候会恨不得扼住她的下巴命令她不要再在他面前提到那个人,可是,想到那件事,他忽然就消了气,他根本就没有生气的资格了。
“还是没有找到吗?”苏夜坐在高级皮椅上,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红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已经快要一个月了,苏莫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根本找不到他。不过,如果真被这帮人找到了,他估计就该羞愧得抹脖子了。
轻笑一声,他站起身,对面前的几个黑衣人说:“你们不用找了,保护好郁小北的安全。”
他要亲自去找。
他要去找苏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郁小北的耳里,电话那头的程奥很是焦急:“夫人,你就劝劝他吧,他才刚出院没多久,身上的伤也没好,就一个人跑去找人,放着公司上上下下那么多人不管,就当是我求你了吧。”
郁小北惊愕地握着电话,鞋也没穿就往苏夜的房里跑,门开着,能瞧见那抹黑『色』身影站在往包里放东西。
她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衣服,扔在地上:“苏夜你脑袋没被门夹吧发什么疯啊”
他却不吱声,从地上捡起衣服继续收拾,视她为空气。
郁小北不乐意了,伸手去拽他手里的包,却被他拉得死死的,他侧过脸来,声线压抑:“别闹。”
她被他爱理不理的态度气得发笑,松了手,抱着胳膊冷笑着说:“苏夜先生,你以为你是玄幻男主角?能上天入地,刀枪不入?别忘了你才从医院回来没多久”
他不以为意,反问她:“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被说中了心事,她也不狡辩,大方承认:“是啊,你是我老公,我关心你理所当然。”
“我们已经离婚了。”他淡淡一句,道出事实。
谁知,她却从衣兜里掏出被『揉』得不成样子的离婚协议书,炫耀般地在他眼前晃了晃:“喏,我没有签字。所以,现在你还是我的丈夫,我有权管你。”
他被她的行为弄得哭笑不得,用手挡开她手里的离婚协议书,苏夜正『色』道:“小北,这世上能够找到他的,就只有我了,我必须去。”
说着,他提了包就要走,郁小北展开双臂拦住他的去路:“你不是有那么多的手下吗?你派他们去找啊,你才刚出院,你找死啊”
“他们?”苏夜挑眉,随即冷笑一声,面上带着不屑,“清『色』杀手中,只有我和苏莫实力不分上下,更何况,当初训练的时候我们是最佳拍档,你说,除了我,还有谁找得到他?”
郁小北还想说什么,却被打断:“好了,我得走了,这段时间你就呆在别墅里,哪儿也不要去,有情况我会立刻通知你的。”
他没有多做停留,说完便走,离开房间的时候,他似乎听见身后的女人低低地说了一句:“一切小心。”
他的脚步顿了顿,唇角上扬,『露』出自嘲的笑,她心里在意的,仍旧是苏莫,即使她做了挽留,却也没有坚持。
苏夜啊苏夜,你风华一时,却没想过会遇见她,遇见这个劫数。
还真是悲催,不但得不到心爱的女人,还得心甘情愿地去找失踪的情敌。
捏紧了手里的行李包,苏夜感觉到腹部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微垂了头,低低一句:“该死的。”
“现在播报一则消息:昨晚海滨坊发生一起械斗,造成大面积人员伤亡,据了解,有一百余人死亡,三百余人受伤,具体情况,警方正在进一步调查”
啪
郁小北手里的遥控器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