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风大,小姐还是快些进屋吧。”紫烟撑着伞,面露担忧,在韩秋伊的身边待久了,她越发觉得自家小姐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秀儿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一下雨就着凉,现在还烧着呢。”
韩秋伊叹了口气,眉头尽是消散不去的愁意,宫商府唯有得逸平安降生,其他的婴儿都是可怜的。
“让她好好歇着吧。”看在宛归的面子上,韩秋伊对秀儿很是宽容。
“咳咳”
见她咳嗽,紫烟忙又开口相劝,“小姐,你还是回屋躺着吧,浮归姑娘今日也是不会来了。”
韩秋伊却不死心地盯着院门,自从自己受了鞭笞之刑,宫商府就彻底断绝了圣宠,门前冷落鞍马稀,用来形容此时的韩府最合适不过了。
恍惚间她似乎听见绿菊在说话,下意识站起身四处张望,可寻遍四周都没有见到人影。
“绿菊,绿菊”
人生无常,怨憎恶,恨别离,如何放得下,韩秋伊不顾形象的嚎嚎大哭,可把紫烟吓坏了,捻着手绢慌慌张张为她擦拭泪珠。
“小姐,您可别哭了,您这样我也受不了了。”她说完鼻子一酸,也跟着抽泣,主仆二人哭得凄凄切切。
重材守在外院,隐隐约约听到声响便跑来查看,见到这一幕悄然退下,寻了个角落抹起了眼泪,绿菊是东阁楼来得最早的一批丫鬟,年纪是当中最小的一个,可人长得机灵,性子也沉稳,最难能可贵的是她有一颗善良的心,他们这群家仆闲下来的时候最喜欢和她聊天。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红布包,打开一看是一把小巧玲珑的银制酒壶,昏暗的光线里,依稀看得出它那精细的做工。
回忆当年,自己入府的第一个生辰,原想叫大伙一起庆祝,没成想个个婉拒了,大抵是嫌弃宴会太寒酸,还是绿菊乐呵呵提着一壶美酒来参加,甚至掏光腰包为自己准备这份礼物庆贺,从那天起,两人结下了深情厚谊,无关风月,是情真意切的异性兄妹。
“绿菊,一路走好啊!”重材低头擤了一把鼻涕,随后伸出手让雨水冲洗干净,在腿上擦干后方才整理好布包,将其又塞到了怀里。
正要回外院守着就见娇奴打着伞急冲冲赶来,他迎上前去,将伞移到她的头顶,“娇奴姑娘,这么大雨,石板滑得厉害,你可当心别摔了。”
“小姐可醒着?”顾不上裙摆湿透,她忙问道。
“在里头哭得正伤心呢。”
娇奴来不及答话,小碎步跑了进去,重材立马意识到事有不妙便紧跟其后。
“小姐,不好了,夫人又吐血了。”
韩秋伊本就因绿菊的惨死肝肠寸断,闻听此消息更是如遭雷击,心脏骤然一疼,好似要裂开,勉强借着栏杆的倚靠调整了呼吸。这一打击反而让她清醒一点了,收起所有的软弱无助,她决心要撑起宫尚府的荣耀。
“紫烟,为我准备一盆冷水。”
“小姐,夫人她!”
“你先回去伺候,我片刻就到。”韩秋伊直接打断了她。
紫烟盯着脸盆疑惑不解,韩秋伊却突然将脸浸到水里,溅了她一身水花,连同重材也被吓了一跳。
“小姐!”两人不约而同叫出了声。
韩秋伊抬起头,拿过紫烟手上的毛巾,将脸上的水渍擦干,她不能让母亲看出自己刚刚哭过。
“帮我更衣。”
重材见她恢复了正常便安心地离去了。
昆正王国中,晋王饶有兴致地盯着姒娇,身为腾齐的公主,不辞辛苦来到他的皇宫,他倒想看看这娇滴滴的美人有什么要说的。
“圣上这样看我是不是有些为老不尊了?”
面对姒娇的嫌弃,晋王很是坦然。
“公主殿下大老远过来,寡人自当以礼相待,安排最豪华的宫殿。”
“不必了,本宫不是来玩的,此次前来是想与你谈一笔交易。”
“交易?”
“没错。”
“说来听听。”
“本宫给你腾齐的半臂江山,你帮本宫登上帝位。”
晋王闻言大笑不已,军师果真神算,自己虽输了赌约,但收获颇丰。
“你有何本事?寡人又为何要帮你呢?”
姒娇摊开自己的右手,竟是一个药瓶,她悠悠说道:“就凭你现在中了我的寒毒。”
晋王的面上波澜不惊,心里颇为惊愕,听说腾齐皇帝近来性子大变,情绪甚是阴晴不定,身体大不如前,难不成就是被他这不孝女药害了吗?
“怎么样?你该相信我的诚意了吧?”
好在军师早有指示,晋王假装纠结,随意磨蹭了半个时辰才同意了。
送走姒娇后,周莫则便现了身,他自然清楚宛归与无双公子的孽缘大致都是因为这公主,送上门的猎物,自然得扒皮抽筋。
“军师,接下来怎么做?”
“不急,不是交换了信物吗,她会来提要求的。”
“腾齐皇帝也是可怜,养了条毒蛇在身边。”晋王连连摇头,可嘴里笑得可欢实,腾齐越乱,自己越是能坐收渔利。
“姒娇这一闹,不管成与不成,萧山君也无缘于皇位了。”
“我们是否需要扶持个傀儡皇帝?”
“想要切断姒家的皇权之路,最好的办法就是养蛊。”
晋王有些担心,“那蛊王如何处置?”
“杀人诛心!”
“寡人不解?”
“既然为蛊,还怎么当王。”
“军师高见!”晋王大喜,“寡人自会全力配合姒娇,她要什么,寡人就给她什么。”
周莫则撇了一眼龙椅,他又何尝不是那条毒蛇呢!
雪域中,宛归与因材的战斗陷入胶着,根本无法抽身,火山口已经显现,再耽搁恐怕也会力竭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