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疏睨了她一眼。初漓这个名字是宫池若取的,她醒过来之后,总不能连自己姓名都没有。他去问了,主子那时在悬厅靠窗的榻上看报告,那时天还未完全亮透,遥望而去,青白的天空还带着白絮一样的亮光。他听完看一眼窗外,过了一瞬才淡漠道,“马上就是黎明了,就叫初黎吧,用我宫家的姓氏。”
宫疏琢磨了一下这三个字,觉得还算应景,只是有些随便了。但他们这一种排名靠前的手下名字也是随便的,在这个组织里,名字只是代号,重要的是名字是否能带上宫家的姓氏。宫初黎的话,完全很幸运,不用经历血腥残酷便轻轻松松被冠上了这个姓。
他应声而去,刚走几步沉声叫住他,“等等。”宫疏一愣,也觉得现在给她安上宫家姓氏为时过早,但主子所想的显然是另一件事。
“黎明的话,光明而万千希望。在宫家从来都遁于光明,而所有的希望都该是由我给她的。这个名字不好。”他冷笑一声,摸了摸身边锦缎的靠枕,“当时入海前走的是漓江那条水路吧,那黎明的黎字改为漓江水的漓吧,算是她新生命的起始。”
宫疏听命离开,他没有资格和立场对这个名字说些什么。但毕竟是改过了一次,可见他主子是用了些心思的。这个名字改后倒是显得苍凉漂泊了,这个女孩子在那条江上的遭遇完全是一场灾难,若是没有那一番,她的生活应该是一如往昔,繁华耀眼的,也不该落入如今连名字都没有的境地。她已经是不仅仅连名字都没有了,她失去的还有与往昔生活所有的联系。
宫池若身边的人,总该是很可怜的,甚至不得善终。但愿这个宫初漓能够有足够好的气运,不要丢了命。
“你原本是叫初黎的。”他蓄满一杯茶水,温度有些降了,他一饮而尽,沉默许久说了这么一句。宫初漓却听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她不就是叫这个名字的嘛,宫疏沉沉看一眼她,“黎明的黎。”
一个光芒万丈,一个却漂泊颠簸,意义是大不一样的。
他说完便要离开,初漓愣了一下才跟上。他走在前面,眼前就是古旧隐蔽的柚木古堡,他不想这女孩子知道太多,知道了也不能改变什么,而无力改变便是毫无意义的。
她到了这里,这余生便是主子宫池若的人,除非他厌弃了,不然她永远也无法摆脱,而就算被厌弃了,也永远不可能获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