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悠然躺在一张紫檀的榻上,手工的布鞋放在绣凳,赤足踩在榻上的锦垫上,白得刺眼,毫无血色。
宫疏是站在旁边的,给他倒茶。这室内有股浓郁的茶气,带着厉害的苦涩。
蓝清川看着他。
他掀了眼皮,打量了一遍,“关了些日子,安静了不少。”抬手示意宫疏给她搬来凳子,让她好坐到他面前说话。
蓝清川太虚瘦了,整个人都是单薄浅淡的,只一双眼衬得色泽浓郁。现下盯着他,默不作声,也不愿坐下。
“你不坐下,哪来的力气再跟我犟着?”他嗤笑一声。
宫疏一使劲,将她压着坐了下去。
蓝清川沉默,低着眉眼,脸色苍冷。她看上去是一副已经认命的样子,可宫池若从她眼里看出来的东西显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若蓝清川有那么容易妥协,他也就对她没什么兴趣了,当初也早将她丢下了船,葬身大海。可是兴趣归兴趣,他很不喜欢她的眼神,淡漠,冷清,看着他毫无温度。他喜欢她的听话乖顺,柔弱温和,永远陪在他身边。
“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对于你来说,是个好消息。”
她听着未做反应,表情冷淡。
宫疏皱眉。
宫池若却和颜悦色,“你有个刚回国的舅舅,蓝元礼对吗?”说完,果然看她抬起了一双淡黑色的眼睛,她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说话。
美貌到妖灼的男人轻声笑了,“他说,要来接你回去。”
蓝清川怔了片刻,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慢悠悠道,“芬兰绿岛他踏不了半步,我要他消失在这片海水中,为他可笑的自信付出代价。”
宫池若总喜欢像别人索取代价,他的语气森冷,无端的寒气,绝不是开玩笑。人们说的很对,人命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只要达到目的就好。
蓝清川终于开口道,“你未必斗得过他。”她记事起便未曾见过自己这个舅舅,但他的事迹还是听说过的,在十多年前,他曾是纵横法国上层圈中的人物,而那时,他不过才二十多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