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市内下了一场很大的雨,整个城市都浸没在一片白茫茫的水汽里。上善若水,水能冲刷去任何的污秽泥淖,让这个城市焕然一新。
蓝清川坐在车内,车窗水满是淋漓的雨水。她等了三天,才终于达成了目的。
她对面坐着的是位白人律师,穿着一丝不苟。
“人已经被逮捕,法院不日便会审理。”
车子停的位置是方宅的栅栏外,蓝清川对这里的记忆浅薄,年少的她早已跟母亲搬离了这里。母亲从来不说这宅子的事,那是曾经她幻想中的樱花园,她是在这里衰落的。
现在住在这里的只有芝净柔母女,几个仆人,两条狗。樱花园子早过了花期,看不出什么了。纵然是母亲舍弃的地方,也容不得她他人践踏。
方逾钟,她的父亲,阴郁冷漠的男人,他对谁都那样心狠,何况是这样一个早已名不副实的宅子呢。旧人已逝,他怎么处置这块地都随他。
蓝清川也是在这点上最恨方逾钟。对付蓝氏,他是无所不用其极。可是芝净柔母女,实在是一招烂棋。除了恶心一下蓝氏再无所用,而蓝宗荣或蓝元礼根本不会将她们放在眼里,蓝氏也不会理会这迁怒一般的挑衅。其实双方心里都是不能再清楚了的,蓝元歌已经不在了,做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可是方逾钟不愿意,没有了蓝元歌,他只能靠仇恨来支撑扭曲破碎的内心,牵强而勉强。
方逾钟在这件事上是沉默的,全凭蓝清川动手,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他显然是无所谓的,这个男人寡情凉薄,对谁都是这样。芝净柔母女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他甚至还加了些手段,让她们在监狱里的日子更加难过些。
他问,“消气了吗?消气了就跟蓝元礼回去。”
蓝清川冷冷地看他,不发一语。这个男人因为冷漠无情而强大,因为强大所以冷漠无情。
她还记得不久前芝净柔妆容狰狞而狼狈地对着车窗朝她打骂,连带着形容不甘眼神恶毒的方雪。方逾钟自然收回了以往那套虚伪刻意专门为了针对蓝氏的做派,她现在又成了那个什么也没有的秦雪。
芝净柔几乎疯狂,她似乎还没有料到这骤然发生的变故,在这偌大的宅子里享受着精心算计而来的养尊处优。她直直瞪着眼珠,看着蓝清川犹如看见了几辈子的仇敌,恨不得食骨噬肉。她还没扑打上车窗,已经被抓住,关进了警车。
蓝清川一直与她对视,心里一片平静,任何情绪也没有,像是看了一场事不关己的闹剧。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凡事有因有果,这是她们应得的惩罚,没有怨恨的资格。
S市晨间出了一条新闻,成了无数人的茶余饭后的谈资。去年那件轰动一时的江南周家大少周轲蓄意杀人案子有了新的发现,市内某一商业巨头的情妇也参与其中。现人已经抓捕,没个十年八年是出不来的。至于周轲一案,证据确凿,判刑十年。
方逾钟手段通天,他再无所谓也不会愿意自己的名字与芝净柔一同出现。至于民众猜测,那都是无凭无据的。他是个独善其身的佼佼者,带着高人一等的冷酷和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