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的事,伤了你,我很抱歉。我自以为万无一失,没料到当时的情况,我万分后悔,更不该以你作饵。”他从没在她面前低头,他们僵持这么些年,蓝清川也只等这一句道歉了。如今他这么说出来,她却觉得难以应对了。隔了这么多年,无数个日日夜夜,听到这一句话,却是负重难抑。蓝清川垂眼看着他,缓声道:“你是最精明不过的人,你如今的地位,权势,莫不是你苦心经营的结果。你是个最为利益至上之人,你有颗比任何人都冷硬的心。”她轻声说着,看着他绷紧的嘴唇,她笑了:“我从没跟你说过我父亲的事,我少年回国,只是厌恨他,恨他不近人情,恨他为了利益负了我的母亲,恨他冷心冷肺。这么多年了,他老了,身边孤独无一人,我料定他是后悔了,但他早已没了回头路。”
欧彦哲望着他的姑娘,那双清婉剔透的眼缓缓眨了眨,沉声道:“我少年时欢喜过一个人,在你用尽手段逼迫蓝氏,逼迫我嫁给你之前,我都一直欢喜着他,想着长长久久走下去的。他少年骄傲,他是个极自由鲜活的人,为了能同我走到一起,硬生生的回归了家族。可是我,却为了整个蓝氏放弃了他。我心里清楚,你有层出不穷的手段,有着百转千回的心思,蓝氏当年的状况,根本无法斗得过你,于是我妥协了。那是我最彷徨恐惧的一段时间,我谁都没有告诉。我为了家族放弃了所有,我的身边再无一人。”
“这么些年了,我却无一日看懂你。你身居高位,心中成算必然讳莫如深。两家联姻,依旧是一家两姓,自是有利益对抗的时候。可是你步步紧逼,却是要拧断我所有的退路。”
她说了这些话,忽然如抽取了所有的气力,再无一眼看他。欧彦哲一时失了言语,默然看她半晌,露出一个苦笑来:“这是你的心里话?你竟是对我,无半分信任。”
她再不言语,欧彦哲退后几步,转身离去。
门咔哒一声被拉开,他忽然听见一声叹,“我原是打算,好好跟你过日子的。若是我命如此。”他僵直着背脊,将门轻轻阖上。
外头仍是在下雨,他恍若未觉径直走进了雨帘。乔伊大惊,高举着雨伞跟上。
今年是个早年,庄园为图个喜庆热闹,早早便着手布置了。冬玙生日快了,蓝清川再是不见他父亲,也是要想念孩子的。说来也可悲,她是冬玙的母亲,孩子长到四岁,却不过相见寥寥几面,连他爱些什么都不知道。往年都是万足金的首饰小玩意儿,可冬玙大了,也不见得再玩些小时候的物件儿。为着孩子的礼物,她又着实费了一番心血准备。
生日这天,蔷薇城堡摆了家宴,莎蕊夫妇早早便来了。进了城堡抱了孩子,却迟迟不见欧彦哲。老侯爵逗了逗冬玙,一边沉声问:“他今日有什么事务,非要赶着孩子生日。”语气已经不善。莎蕊夫妇是极爱这个孙子的,孩子大部分时间也是与他们度过的,他们自是爱着宠着,不愿他见半点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