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也算是个好消息,至少对于活下去的人来说,不算太糟糕。敌人还剩四个,就算火器弹『药』再充足,毕竟是有限的,只要抓住机会,我们就能反戈一击。
两个小战士,一个叫何龙,另一个姓李,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何龙眼看着已经不行了,就把目光转向我们,指了指我别在腰上的两颗*,虚软无力地说,“同志,麻烦你,能不能留颗光荣弹给我!”
我心中一紧,下意识就问你想干什么?
九十年代,社会秩序不像之后那么安稳,部队里好些小战士都在边境站岗放哨,是见过血、拼过刺刀的,光荣弹是一种部队很流行的说法,何龙这么说,我就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姓李的小战士抱着何龙,眼泪珠子提溜转,“龙娃子,我不准你这样做,我是班长,你要服从命令,给我活着回去!”何龙就推了他一把,说班长,哥……我不行了,你活着回去,就给俺娘寄信,把我的津贴都装在信封,给俺妹寄回去,俺妹子还小,才上镇小呢,家里等着钱用……
说到这儿,何龙涣散的眼神中,忽地亮起了一道光,他痴痴笑着,我快两年没见俺妹了,不晓得……不晓得她长高了没有,你们快……快走哇,后面追上来了!
我果然听见了脚步声,葛壮趴在一块大石头上,从上往下打量,飞快沿着石壁滑下来,皮鞋踩在沙地上“蹬蹬”响,说小南瓜,我们快走,目标有四个,火力比咱们强!
可能是葛壮跳下来的声音太响,背后的人已经发现我们了,我听到一声很古怪的强调,有人在骂“八格牙路”,还有英文的喝骂声。
陈芸把小月推到后面,抓起了地上的工兵铲,“应该是那个美国人,他用英文说我们就在前面!”葛壮说怎么这么快就暴『露』了?我指了指地上的血,从何龙伤口中流下来的,滴了一路,说这些人沿着血迹寻找,很快就能发现我们。
怎么办?
我们不约而同把目光转向地上何龙,他坚持到这里,已经跑不动了。何龙也知道自己什么情况,强撑着把身体支起来,动*我的*,“你们快走,我留下……同归于尽!”
他语气决绝,根本不等我有反应,就从我腰上拽下一颗*,很难想象,一个中了弹,身上到处是血、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人,是从哪儿来的力气爬起来了,他抓着*,大喊着又冲了回去,对着身后的追兵张牙舞爪大喊,
“你个卡棱子山炮虎b……你『奶』『奶』个腿,鳖孙养的王八蛋,爷爷来了!”
他是东北人,说话很带喜感,骂人顺嘴了,可我们谁也笑不出来,何龙一边跑着,一边拉响了*上的拉环,颇有黄继光舍身堵枪眼的壮志豪情。何龙跑了三步,就把*丢出去,黑漆漆的铁疙瘩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落地声很沉闷。
我听到有人在喊“八嘎”,接着就是一阵地动山摇,*炸响时一点也不像电影上演的那么刺激,没有太刺眼的火光,只有沉闷的回响,炸裂的蛋片崩在岩石上,发出“噼里啪啦”一片炒豆子的声音,何龙抽出了刀子,很英勇,视死如归的气势让我很震撼,震撼到想要流泪。
他才十八九岁,比我还要小,挨个儿身材,干巴得就像是猴儿一样,可这具小小的身体中却爆发出了巨大的能量,远比那巨人的身高,还要来得震撼许多。我这辈人基本没上过战场,也不晓得战士们浴血奋战究竟有多么慷慨激扬,何龙给我上了一课。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