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林子矜经常来帮戴国梁收拾屋子,洗衣服,老头子也没说过什么,今天怎么忽然这样?
林子矜不说话,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这老家伙有什么事瞒着她。
戴国梁被她这锐利的目光看得心虚,打个哈哈:“哈哈,给我说说你哥那边的事,知青在牧区的生活水平怎么样?”
知青在牧区的生活水平怎么样?
凛冽的寒风里,十几名知青坐在挂着绿色车篷的运粮车车斗里,一个个冻得牙关打颤,手脚僵直,气氛却是热烈而喜悦的。
冬天的眼镜吸收鼻梁的热量,张弘早就把它摘下来,爱惜地放在眼镜盒里。
因为长期佩戴眼镜,张弘的眼睛有些变形,又或者是因为看惯了他戴眼镜的样子,总之,他的眼睛怎么看怎么别扭。
此刻这双别扭的眼睛的闪着喜悦的光芒,张弘应付着同车几名知青的问题,一股股的哈气弥散在空中。
知青们刚刚参加完高考,恰好有运粮车要回苏木,几个手头紧的知青为了省几个车票钱,便一起搭乘着运粮车回了苏木。
事实上,大部分的知青手头都紧,所以除了少数有事要逗留在旗里知青之外,参加高考的知青就都聚在运粮车的车斗里。
事实上来的时候,他们搭乘的也是这辆运粮车,苏木的领导考虑到了这个情况,运粮车难得地加了车篷,就是为了能暖和些。
车篷的后部是敞着的,只能起到挡风的作用,却阻挡不了多少寒气,车斗里依旧冷得厉害。
林卫国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铁壶,仰起脖子喝了一口,递给身边的知青。
这名知青接过来,同样喝了一小口,递给下一个人,咂了咂嘴笑道:“够……够劲!”
这名知青冻得牙关直打颤,说话也说不利索,用胳膊肘捅了捅林卫国:“卫国,你……你考,考得怎么样?”
林卫国笑了笑没回答,又从怀里掏出一盒烟,摇了摇见只剩两支,再看看周围十几名知青也不够分的,便打算塞回怀里。
“别啊!”长着一双小眼睛的知青劈手抢过去:“先下手为强,他们不吸我吸。”
“谁说我们不吸啦!”挨着他的坐的几名知青不顾车子摇晃,扑上去把他按倒在车上,七手八脚地将压扁的烟盒抢了出来。
“哈哈哈,来,一人一口!谁也别吃独食!”
青青的烟雾很快弥漫在有些昏暗的车厢里,小酒壶也在知青们中传递着,轮到几名女知青时,她们也毫不犹豫地接过去喝一口。
车子走上了一条土路,忽然摇得厉害。
几口酒下肚,身上似乎暖和了些,知青们的话也多了起来,热烈地讨论着考试的题目。
“我好像没太考好……”
“考好考不好先不说,这可算有盼头了,今年考不好,明年还能考……”
“是啊,在你三十岁之前,终究能考回去的!”小眼睛知青哈哈笑道。
这次的高考政策中有一条规定,考生必须在三十岁以内。
小眼睛知青说着话,突然拍了拍前面驾驶室的玻璃:“哎,师傅,停车,停车,我要……”
他看了看车上的几名女知青,把“尿尿”两个字硬生生咽进肚里,喊道:“我要方便!”
隔着玻璃,司机师傅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了过来:“……憋着!”
“不行啊,憋不住了!”小眼睛知青是真的有点急,他拍拍玻璃喊道:“师傅行行好,你再不停车我可就尿裤子了!”
张弘急了,也凑过去喊:“师傅,他尿裤子倒不要紧,这车上可还装着粮食呢!”
看样子这话被司机听进去了,车子摇了几下,停在路边。
“越是天气冷,这事儿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