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这两个老不死的是怎么想的,每次来了就算进不了门,也要在门口哭天抢地一番才肯走。
这不赵老太又哭着呢:“我家二赖马上就回来了,等他回来,我看你怎么有脸见他,你个贱人,三四十岁的老菜帮子了,还又勾搭上外面的野男人,给我家二赖戴绿帽子,你老林家……”
“我老林家怎么了?”林子维大步地走过来,后面还跟着几个给他报信的小伙子,他一手拎起赵老太,把她提得远远的放下:“离我们老林家远点,再让我看见你纠缠我姑,我就拿大粪泼你!”
十七岁的林子维身高腿长,肩宽体健,已经不逊于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了,他依然是村里同龄人的头儿,一边上高中,一边带着村里人搞养殖,搞经济作物的种植,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高材生。
几个小伙子跟在他的身后,脸上都是恨恨又讨厌的神情,偏又拿这两个老不死的没办法。
真的没办法,如果来的是小伙子,不管单挑还是群殴,他们都随便上,可这两个风一吹就倒的老菜帮子,打他们不是给他们机会讹人么。
赵老太就像条癞皮狗似的,反手抱住了维维的脚,死拖着不让他离开:“打人啦!林家亮的儿子打人啦,仗着他爹是队长,家里是万元户就打人,没天理啦!不让我们老人家活了呀!”
赵老头蹲在路中间一言不发,抽着烟袋锅。
林香久开门,端了一盆水,哗的一声倒在门前,看见维维被赵老太抓着,呛啷一声把盆一丢,过来就来掰赵老太的手。
赵老太反手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上来就扯林香久的衣服:“你个贱人,你个不要脸的,你不好好的守着,成天跟外面的男人鬼混……”
林香久抬手挡开,简直恨得牙痒痒,这死老太婆阴魂不散,打吧她太老了打不得,没等动手她就装死撒泼,骂吧又骂不过她,赵老太骂半天大街,嘴里的脏话都不带重样的。
被这老俩口缠上了,就是癞蛤蟆趴脚面上,不咬人,可它恶心人。
高升一溜小跑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副景象,他沉下脸大步走过来:“你说谁是贱人?!”
高升穿着一身整整齐齐的深蓝色干部装,上边的口袋里插着一支钢笔,笑起来的时候,很有几分儒雅的文人样儿,沉下脸的时候,身上就是满满的官威了。
至少在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赵家老两口看来是如此。
抬眼见是县里的大官,赵老太立即就讪讪地闭了嘴,两只干枯的鸡爪子也缩了回去。
古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就算占着理,老百姓也斗不过当官的,何况,赵老太自己也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其实并不是那么十分占理。
她只是看林香久的日子过得这么好,觉得眼红,觉得这房子有她儿子一份。
林子维气愤难当,对这两个老的却是没法下手,只是恨恨地瞪着他们:“还不快滚!”
高升却是站在赵老太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郝菊花同志是吧,林香久同志早就和你儿子赵二赖离婚了,新社会婚姻自主,你有什么权利随意诬蔑妇女同志的名誉?”
郝菊花,也就是赵老太,听了这话立刻一骨碌地爬起来,灰头土脸地扯了赵老头就走。
高升却不肯放过他们,伸手一拦,他人高马大,拦在小路中间,两个老的还真过不去,就抬起头来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