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陵不由得苦笑一声,如果不是沈君高动用沈家在岭南的关系详细调查此事,恐怕谁都拿不到如此确切详实的证据。而据说东宫能够做出这个判断,还是因为在华容道的那一场至今依然只能草草归结在尉迟迥头上的刺杀。
如果这份奏章上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就意味着在华容道发动那一场埋伏,意图将陈叔宝和乐昌公主置于死地的真正元凶,正是陈叔陵,否则谁都没有办法解释陈叔陵为什么会买了这么多毒药,而在偷袭陈叔宝的敌人之中,确实有人射出了见血封喉的毒箭。
之前所有人都怀疑陈叔陵是不假,但是谁都拿不到切实地证据,而现在证据已经分明摆在了陈顼的案头上,而很显然岭南那些蛮人的嘴巴远远没有陈叔陵手下的死士硬。
可以说这一次陈叔陵彻底让东宫拿到了把柄。
陈顼将奏章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逆子,这个逆子,今天有胆量杀害他的兄长,明天是不是就敢直接向朕放冷箭了?!来人!”
“陛下切莫急躁!”徐陵急忙上前一步,“陛下,现在正是南北两国交战之时,咱们不管内部有多少矛盾,都不能自乱阵脚。哪怕扬州刺史确实罪不可赦,也不能如此大动干戈,届时不但会让鲜卑蛮夷耻笑,而且还会引起朝中文武的争执和恐慌!”
陈顼眼睛通红,死死咬着牙,腮帮子一股一股的,他的皇位来的就不正,因此陈顼这么多年一直担心有人会效仿他当年从自己侄子手中夺取皇位的方式故技重施,而现在无疑陈叔陵正在这么做。
这甚至都不是自己的侄子,而是自己的亲儿子。
骨肉相残这种事竟然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不过陈顼在皇位这么多年,当然已经不是热血上头、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年轻人,此时听到徐陵的话,也意识到此间的关窍,长长呼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沉声说道:
“孝穆公,此事事关重大,一旦稍有不慎,确实如孝穆公所说会祸起萧墙、徒贝齿小,但是朕也必须要给太子还有那些忠心护卫死难的臣子将士们一个说法,不可能就这样不了了之,还请孝穆公教朕。”
一边说着,陈顼一边冲着徐陵郑重一行礼。
“陛下,当不得,当不得!”徐陵急忙上前几步,深深地躬身下去,就差跪倒在地,“陛下如果这样,老臣真的无话可说!”
陈顼直起身子,沉沉一点头。徐陵依旧是那个谦恭的徐陵,这表现让他很满意。
而徐陵沉声说道:“正如陛下所言,此事确实事关重大,所以老臣以为应当派遣重臣前往岭南提审人犯,确定口供,再行评判。”
陈顼皱了皱眉,一时间他甚至都不知道徐陵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了,这话怎么听着反倒是在帮着陈叔陵?
当下陈顼缓缓说道:“这个道理朕明白,但是往返岭南就是好几个月的时间,难道还要让这逆子在外逍遥?再给他作乱的机会?”
徐陵摇了摇头:“扬州刺史贵为皇子,当然不能轻易冤枉。但是这奏章在先,陛下也不能坐视不管,因此老臣建议先责令扬州刺史回建康府闭门读书,如果陛下想要监督的话,或许大司空是个不错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