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陵却紧接着说道:“不过现在朝廷用人之际,老臣认为只要能够把握住分寸,也并非不可行,只是······”
“孝穆兄,你这话可就说的太弯弯绕了。”旁边的吴明彻不满瞥了徐陵一眼,一副你再说就要被绕晕了的神情。
虽然心态已经佛系,但是文武之间不对付也不是一代两代人的事。当初统兵打仗的吴明彻和负责处理国家内政的徐陵之间,小摩擦可也是不断地,因此根本不打算给徐陵留情面。
也不给徐陵再说的机会,吴明彻径直拱了拱手:“陛下,老臣以为可也,国家大事固然不能交给女人,但是其他的耕织之事、工坊生产制造之事,自然可以交给女人。所谓‘男耕女织’,古人也并非让女人在家里一动也不动,采桑尚且还有秦罗敷这个姑娘呢,女人如何做不了别的?”
说到秦罗敷,吴明彻的语气还刻意的顿了顿,有些揶揄的看向徐陵,毕竟秦罗敷的故事就是徐陵从乡间搜集来,第一次写在《玉台新咏》上才为人所知的。
当初你可是好好歌颂了人家姑娘,现在反倒是在这里为女子能不能参与到社会劳动中而犹犹豫豫了?
徐陵却不以为然的瞪了吴明彻一眼。
这能一样么?
按照李荩忱的意思,绝对不只是让这些身处社会底层的女子动起来,恐怕无论是富裕人家也好、朝中权贵也罢,家中女眷怕都在李荩忱所划定的鼓励范围之内。
到时候皇后娘娘出面号召,只要有那么几个猴急的先响应,怕不是满朝文武都得让自家的夫人妻妾找点儿事情做,否则岂不是要和朝廷的政策反着来?
没有人敢小觑皇后的号召能力,乐昌的出身本来就让她在朝堂之上有大批的支持者,这些支持者多数都是南陈的老人或者出身东南士族的人,而或者干脆就是陈叔慎这样的亲戚。
一旦乐昌出面,至少陈叔慎这等肯定是会全力支持的。
毕竟乐昌的地位和他的地位,虽然称不上息息相关,但是不管是他自己还是朝野之间都清楚,肯定是脱不开关系的。
更何况皇后本身这个头衔就有着绝对的威望,乐昌又是乐施好善的性子,朝野之间、茶楼酒馆之中,当初当今圣上和皇后伉俪之间共患难以至于惺惺相惜的那些故事,也早就已经流传开来,哪个不是听得津津有味?真要乐昌出面,百姓们未必也不会随从。
历史上唐朝初年,因为连年的战乱再加上饥荒,国政艰难,当时的皇后长孙氏本来就素有贤名,以身作则号召天下女子制作裙子的时候都裁短一截,露出鞋子和脚面——在这之前女子的裙子都是几乎拖在地上的,露出脚面被认为是不雅的事情——以求能够通过这种方式为朝廷节省下来些许布匹钱财,一来充盈国库,二来也能为边疆戍守的将士们所用。
原本这在很多自视清高的卫道士们看来无比荒诞的事情,却因为长孙皇后的贤名,在民间获得了广泛的支持,上行下效,竟然真的为风雨飘摇之中的大唐尽了一份力,同时也涤荡了民间因为常年的战乱而形成的封建礼教的思想,让大唐成为华夏封建历史上少有的思想开放的时代。
虽然不知道现在连她爹长孙晟都还是个年轻人的长孙氏在另外一个时空中做出来的事情,但是徐陵可是万万不敢小瞧了乐昌。
这也是个说做就真的能做出来的狠丫头,这些年看尽了人世间的起起落落和红尘喧嚣,乐昌早就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柔柔弱弱的宫中女子了,她必然自有主见。
“陛下,老臣并不反对陛下如此之想法,但是······”徐陵斟酌说道,他知道自己反对应该也没啥用,不说别的,旁边那一向喜欢凑这种新鲜热闹的吴明彻就瞪着眼睛随时准备和他唱反调,“陛下也要把握好尺度,祖宗礼法,依然是现在大汉之根骨,不可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