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沟河上,足足五条浮桥就像是五条卧龙横亘在河面上,来往运送箭矢弹药和伤员的队伍来来回回不绝,甚至汉军已经连夜修缮了白天被破坏的差不多的那条壁垒,并且还在壁垒外挖掘了壕沟,使其真正成为汉军在北岸可以依凭的防线。
同时那些本来就打算废弃的黄龙大舰,也都尽可能的横过来拖到河滩上,船舷上架设火炮,形成河滩上固定的火力点,可以给壁垒防线足够的炮火支援。
火把的光芒下,一名名汉军将士干脆赤着膀子挥动铁锨修补壁垒,火炮手们推动着一门门沉重的陆师火炮抵达预定的战位,从战船上拆下来的床子弩被吊装到壁垒向内突出的平台上,这壁垒几乎都快被改造成一道低矮的城墙了。
战场上曾经堆积如山的尸体都已经被集中运回南岸埋葬,伤兵更是早就一个都看不到了,甚至地上的血迹都被人泼水冲淡,只剩下留在石头上淡淡的红色痕迹,不然的话很有可能滋生蚊虫。
当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北周赵王宇文招只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国力的巨大差距在这白沟南北体现的淋漓尽致。
汉军快速完成了伤员的转运和抢救,并且修缮好了防线,明日清晨,休整的队伍将今夜忙碌的队伍替换下去,依旧可以直接对北周的营寨发动进攻。
这仗再这么打下去,北周将只有招架之力。
宇文招是经历过河洛之战的人,尉迟迥战死,河洛之战的战败之责自然就落到了宇文招的头上,宇文招实际上是不服的,就算是尉迟迥最终证明了自己对大周的忠诚又能如何,大汉体现起来的强大军力本来就是尉迟迥加上宇文招都不能抗衡的,就算联手也肯定是失败,因此要追究责任,不应该追究自己的责任,而应该追究那些丢掉险要关隘,把汉军放入河洛的家伙的责任,比如司马消难,比如宇文达,又比如王轨。
只不过这些倒霉蛋要么被俘,要么身死,面对朝堂民间汹涌的指责,朝廷也不可能把这些倒霉蛋再拉出来背锅,几乎是独自一人跑回来的宇文招自然“当仁不让”。
宇文招虽然不服,但也无计可施,好在皇兄并没有打算真的和他计较,短暂赋闲之后又重新启用,宇文招也知道皇兄现在实际上也是穷途末路了,当一个皇帝只能信任他的兄弟和子侄时候,那就说明他已经坐不住这个天下了。
所以宇文招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战败当俘虏的准备,谁知道宇文宪竟然会让他来出使汉营。
这是要把自己当人质表示诚意啊。
宇文招也说不上愿意还是不愿意,放眼陛下身边,的确已经没有比自己更加合适的人选了,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来。
两军交战,有可能会斩杀敌军主帅,但是斩杀使者的可能性一般不大吧?尤其是李荩忱在这之前并没有这样的恶行,所以自己应该还是很安全的。
“大汉军威之胜,殿下以为如何?”许善心站在宇文招的身边,看着这些汉军将士们,脸上笑容更盛。站在大汉的地盘上,对于他这个漂泊于外的游子来说,就相当于回家了,哪怕这地盘是大汉今天白天才从北周手里抢过来的,还没捂热乎呢。
宇文招颔首:“贵国禁卫军号称天下雄军,果然名不虚传。”
许善心一时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本来他还打算吹嘘一番,没有想到人家竟然直接恭维了上来,这是之前就已经被打服了么?
许善心顿时兴趣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