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刚卸的货,我去买的时候橘子皮上还有『露』珠,新鲜着呢。”我不愿意和叶先河说话,和别人话就多了。
大姐不住地点头:“嗯,确实好吃。哎,老叶真是有福气,有个这么听话懂事的女儿,不像我,我那儿子整天跑得不见人影。”
叶先河笑着点点头,原本甜滋滋的橘子不知哪里泛起来一股酸味,酸得他鼻尖都有点冒红了。
“你这丫头真是懂事,前几天给你买的牛肉拉面,我还到趁你不注意,偷偷都把肉挑到你的碗里了呢。”
大姐和叶先河住同一个病房,自然对他的情况有些了解,前几天也亲眼目睹了另外两个孩子对叶先河的态度,我不知道要比那俩人好多少倍。
叶先河不知道这回事,我听了头也不抬,解释道:“我不喜欢吃牛肉。”
“你说都到咱们这个年纪了,活着还有什么奔头呢是不是,不就图个家和万事兴吗,老了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就满足了。”大姐叹了口气,“这人呀,该知足的时候就要知足,要学会珍惜眼前的人,你说是不是啊老叶?”
叶先河被她的话戳中心窝子,鼻尖酸得更厉害了。
这两天我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除了让他感动之外,更像一把把利剑,狠狠地扎在他的心口上,过去的他对待我有多苛刻,如今的他就有多后悔。
我低头看书,没有接话,这要放在平时,以叶先河的脾气,旁人说他不对的地方,尤其是说他苛待亲生闺女,他一定会暴跳如雷然后怼回去,今天却没吭声。
用眼角余光偷偷看了一眼叶先河,我觉得有些陌生,那个过去一见到她就没好脸『色』,很凶又很怕老婆的窝囊男人,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很多。
这个年纪的人总是爱憎分明的,我怨恨叶先河,却也说不清楚此刻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
出院这天,我早早请了个假,来医院帮叶先河收拾东西。
意料之中,没有看到叶瑞和叶谣,我爷『奶』也没过来,听说老家来亲戚,去火车站接亲了。
叶先河清点了一下住院剩下的东西,什么牛初『乳』、钙『奶』粉之类的营养品,他都归整到一起,要我带回去:“这些你拿回去吧,太多了我也吃不了。”
“不用了。”我主动拎起重的行李,“我不喜欢吃这些。”
叶先河有些尴尬,楞了一下,方才从衬衫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崭新的十块钱:“那这些钱你先拿着用吧。”
这次我没有再犹豫,难得叶先河肯主动给我钱,没有不收的道理,况且住院这些天买水果和零零散散的生活用品,已经花空了我的小金库。
见我收下钱了,叶先河到底松了口气。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医院,在公交车上也互相没说一句话。
好几次,叶先河都想问问她,最近有没有耽误功课,累不累,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每每话到嘴边,瞧见我一脸的冷漠疏离,他就说不出来了。
送叶先河回到家我才知道,今天是潘月出拘留所的日子,难怪叶先河不顾医生的劝阻执意提前一天出院。
潘月之前因为倒卖假『药』被警察局拘留,本以为进过局子受过教育,能变得安分守己一点,见了面还是老样子,鼻子长在头顶上,不拿正眼瞧我。
我也无所谓,懒得搭理她,放下行李就要走,叶先河喊住她:“那个留下来一块吃个饭吧,我做几道你喜欢吃的菜,爸……嗯,亲自给你下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