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初次跟她的娘家人见面,竟然是在这样的环境、自己这样的身体状况下,难免有些难堪。谁不想在初次“见家长”时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呢?
他赶忙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以尽量得体的姿势施礼,铁链坠得哗哗响。
没想到,予儿的师兄却很高冷地根本没搭理他。
兰台一想也能理解。谁会希望自己的师妹跟如此形容潦倒的人在一起厮混呢?
山鬼倒顾不上注意两人之间的尴尬局面:“师兄,快说说怎么救公子出去啊?”
为了表现得让小师妹满意,辰良只好暂时放下了架子:“我已用‘时空凝结术’将外面凝住了,赶紧把带他出去。”
一边说,一边抬手为刀,不费吹灰之力就切断了兰台身上沉重的锁链,让他如释重负。
山鬼看着公子手脚上被铁链勒出的血肉模糊的地方,心疼不已地想,我又犯迷糊了,之前怎么忘了帮公子割断锁链呢?害他多受了好久的罪。
“多谢,但是没用的,”兰台稍微活动了一下说,“他们要是知道我逃走了,定会动用倾国之力搜寻,早晚还能把我找回来,到时恐怕就不是鞭刑那么简单了。”
辰良向他投去不满的目光,意思是,我有那么笨吗?我会让他们那么轻易找到你吗?另外,你有那么值钱吗?
“这个不是问题。”
辰良一边说一边轻而易举打开了牢房的门,将昏厥的图独拖进了牢房。
手掌从半空拂过,惊见图独已经易容成了霍兰台的样子!
祝华予大喜,拍着手说这样这样好,先蒙混过关再说!片刻之后,又弱弱地问:“师兄,这人真的不是好人么?会不会害了人家?”
辰良心想,小师妹就是小师妹啊,心肠还是棉花样的柔软:“师兄我是滥杀无辜的人吗?这人本是来给他下毒的。”
祝华予吓了一跳,再看看地上的图独,不可思议地说:“吃什么长大的这么狠毒啊?竟然要对公子下毒!”
转而高兴起来:“听我师兄哒,我师兄一向最有分寸啦!”
兰台听辰良这样说,就有八 九分猜到是大公子齐光派来灭口的。
辰良这人就是有这弱点,小师妹一夸他就飘飘然,本来老大不情愿,结果现在越帮越起劲了,甚至动用自身灵力帮兰台疗伤。
但奇怪的是,不论输多少灵力进兰台的身体,都像掉进了无底洞,几乎不起什么作用。
给他号脉,发现他的脉搏跟常人不太一样,除了自己的真气,好像另外有两股真气在他体内川流交错。
诧异之余,看看时间紧迫,辰良和山鬼只好一左一右搀扶起兰台向外面走去。
只不过山鬼是幻影,支撑兰台的是她的真气;而辰良是真身。
左边的山鬼身材十分娇小,重心也低,真气凝结的位置也比较靠下,因此兰台的身体向她那边倾斜了些,看起来就像一对相依相偎的情侣右边多出个第三者。
辰良心里憋着气,又不得不扶。
刚走了几步,祝华予停下来:“天气冷了,公子这样出门非着凉不可,怎么办呢?”
明明知道小师妹没有那个意思,辰良还是在心里长叹一声,心甘情愿又不情不愿地把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披在兰台布条般破烂的衣裳外面。
他们二人身材相差不多,用来遮体完全不成问题。
兰台当然推辞不肯要,山鬼却说:“让公子穿公子就穿吧,我师兄灵力高深不怕冷的。”
辰良心里这叫一个酸爽!
虽说自己身体不怕冷是真的,可是心也冷了小师妹知道吗?他又没法迁怒于小师妹。
算了,何必跟一个伤员计较呢?
又走了几步,兰台突然问能不能回去一下?
辰良更加不悦,心想这人事儿怎么那么多?
兰台本不是爱麻烦人的人,他无比抱歉地说:“我把紫檀笛忘在里头了。”
辰良心想,小命儿要紧,这时候居然还惦记着身外之物。
“我去取!”
山鬼自告奋勇地说。她一点不生气,很理解这支笛子对于公子的意义。
她离开的这点工夫,只有兰台跟辰良两个大情敌面面相觑,一时默默无言。
最后还是兰台开口了:“多谢相救。”
辰良不领情,淡淡地说:“我师妹的忙,我当然要帮。”
兰台极认真地表示:“不管你的初衷是什么,终究是救了我,我欠你一份人情,希望以后也有我帮得上你的地方。”
辰良心想,笑话,我还能用得上你一个凡人阶下囚帮忙?
不过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终究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