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淑妃收回思绪,对拓跋慎说道:“我初离青州时,你阿母尚不足三岁,算下来,你阿母今岁也有二十六七了吧?你此次来江南,三娘儿想来甚为挂心。”
拓跋慎听了张淑妃的话,才知道张淑妃并不知道母亲早已过世的事。
“阿母……”拓跋慎顿了下道:“阿母六年前便已过世了。”
“啊!”张淑妃不觉抓紧了拓跋慎的手,惊道:“怎么会……三娘儿正当少盛年华,怎么会过世的!?”
“阿母幼年身体便不大好,后来迁到平城,更不耐严寒……我生降之时,阿母又因中风寒不愈引发了气疾。六年前盛夏气疾复发,久治不愈,九月间故去的。”
张淑妃面『色』微暗,沉『吟』了一会儿,长叹道:“未想三娘儿亦遭此劫厄!”
拓跋慎见张淑妃话中有话,问道:“敢问姨祖母此言何意?”
“二郎想是不知,姨母这一宗自祖妣以来,族中男女间或有患此疾厄。祖考为此曾访之名医,只得缓镇之法。没想到三娘儿竟也染此恶疾。当年渡江之后,姑母便因不服水土,因此引发气疾而去世。”说到这里,张淑妃拉起拓跋慎的手,急问道:“二郎至今以来,可曾犯过气疾?”
拓跋慎摇头道:“却是不曾有过。”
原来母亲是犯了遗传病啊!这种遗传病根源深藏在基因之中的,根本没法治好,能做的也就是控制病况。
“那便好。”张淑妃松口气道:“我们这一宗支内外子女久苦于气疾,好在后世子孙隔得久远了,气疾缠身之人也少了许多。昔年姨母这三个孩儿年少,心中害怕他们沾上这灾厄,昊天上帝,佛陀菩萨,三官九府都没少祈拜,好在三个孩儿都算平安长大。”
说着侧过身,『摸』着女儿的发髻,道:“如今云长已成了家业,姨母现就只待灵媛及笄出嫁,才算圆满了。”说到这里深吸口气,眼中隐有泪水,显然是想起了去年被赐死的萧子响。
永嘉公主抱着母亲的手臂,见母亲又想起阿兄,摇着母亲的手臂,轻呼道:“阿母……”。
萧子卿见状,想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能想到的的好话说过很多遍了,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它办法。只能急急给拓跋慎打眼『色』,提醒他别忘了之前的约定。
拓跋慎见张淑妃戚容,又见萧子卿打眼『色』,开口正准备劝解,却发现之前想的劝言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萧子响是张淑妃十几年抚养长大的,其间不知多少辛劳,出镇外州时不知多少牵挂。最后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悲痛那里是一年两载就能淡薄下来的。
自家儿女劝母亲还有个说法,外人能怎么劝?话说的再好听,再有道理,在这种情况下都会有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还不如不开口的好。
想到这里,拓跋慎收回手,伸进怀中拿出包着纱巾的玉佩,取出玉佩,将纱巾递到永嘉公主前,萧灵媛愣了一下,接过纱巾,便要为母亲拭去泪水。张淑妃见女儿动作,回过神来,接过女儿手中的纱巾拭了拭眼泪,强笑道:“让二郎见笑了!”
将纱巾还给女儿后,张淑妃起身道:“云长,灵媛,你兄妹好生与二郎说说话,阿母先去小厨看看”
萧子卿看着母亲与婢女转过紫檀琉璃屏风,出了正堂后,回头看着拓跋慎,眉间微蹇道:“殿下既应子卿所请,何以现在不发一言?答应过的事情可以不做吗?”
拓跋慎从桌上取过张淑妃所作的族谱,说道:“非是慎不欲劝解。只是,为人母思念爱子,我能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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