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将领不管听不听得懂沈约的诗,却都看得出萧赜的心意,个个感动的眼圈发红,端起酒杯,争着表起忠心。
拓跋慎演讲这一幕君臣协契的场面,也有些感触。不过想想这些在座的将领再感动又怎么了?就凭南朝一百多年的世兵制现状不得改善,军士社会垫底的地位不得到改善,再激励也就是三分钟激情,政治上不革新,军事上就得不到加强,眼泪再多也是枉然。打仗只凭将领的热情有什么用?
萧赜拿着玉斗正要回席,就见一人从帐外走了进来,疾步上前躬身道:“臣刘峻也有一诗,想献于御前,乞陛下一听。”
萧赜看了看这个“刘峻”,想了想,不认识是谁,问道:“卿是何人?是何官身?”
“臣北青州平原郡刘峻,原为司州刺史,冠军将军臣崔慧景僚属参军。”
萧赜抬头看向场中将领,只见其中一人出来躬身道:“刘峻所言不差,臣家与刘家世代姻亲。前朝泰始年,青冀兵祸,臣等流离于外,刘峻也流落北朝,数年前才归朝。臣见其颇有才学,才辟为属掾。”
萧赜点点头,对刘峻道:“原来是青州人士,起来吧!”
青齐土豪是他萧氏起家的班底之一,不少人都在萧家做了皇帝之后发达起来。所以相对来说,他对那些不远千里归朝的青齐士人更有好感。
“卿有何佳作,可与诸君同赏。”
刘峻得了萧赜的允许,道:“臣昔年流入云中,与母弟相依,几经生死才得以还朝,请以昔年经历作诗一首,以作品鉴。”说完高声『吟』道:
“驱马入云中,白登胡骑鸣
壁悬三尺剑,空怀破虏『吟』”
萧赜听罢,不禁皱了皱眉,捏紧了手中玉斗,旋即道:“甚佳,甚佳,卿且先出去。”说着返身回了坐席,大笑道:“看来今日佳酿熏熏,即便是不沾点滴,只闻些酒气也能醉人啊。”
众人哄然大笑。
别人笑,拓跋慎三人可笑不出来。这刘峻的诗摆明了是攻击本朝。
看起来,就是那崔慧景的授意的吧。
不过,萧赜对此好像也有些意外的样子。
与李彪对视一眼,低声说了几句,拓跋慎起身走到夹道中,对着脸『色』不大自然,正准备出去的刘峻道:“刘君可是昔年在本朝平城为僧人佣书为生的刘法武?本朝中书博士刘芳的族亲吗?”
刘峻道:“法武已是虏中旧名,不提也罢。殿下口中刘芳正是刘某族中服外从兄。敢问殿下有何指教?”
拓跋慎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身对着萧赜长揖,说道:“既是同乐,外臣作为客人,怎可不附和主人?外臣也做了一诗,正要赠与刘君,乞陛下容外臣道与诸位共鉴。”
萧赜面『色』有些不自然,说道:“北使既有佳作,朕亦无不允之理。”
“多谢陛下!”
拓跋慎转过身,对刘峻道:“我这里也有诗一首,便赠与刘君自量了。”
“北渡刻瀚海,南伐铭江淮
群蛮相稽首,百夷尽北来
鱼虾隐水底,鲲鹏振天翔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吟』完之后,也不看面『色』微红的刘俊,转身对着萧赜行了礼,回到席中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