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临城,大齐的王都。小玲珑别院,林府的众多别院之一,前户部侍郎林玉的府邸。
一个虚影安静的站在床边,一动不动,也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盯着地上那个男人。
男人差不多已是人到中年,看起来比实际的年龄还要显得大一些,个子不高,体重却相当惊人,若不是地板足够结实,仿佛只要一个翻身就能地上压出一个洞——如果他现在还能够翻身的话。
虚影看了眼摆在床头的官服,刺眼的绿色,还有那只大大的鹌鹑,那是件照磨的官服,不是正八品,不是从八品,不是正九品,而是最低阶的从九品的照磨,不惑之年还被扫地出门,这家伙混得真是越来越回去了。
没错,很不雅的趴在地上那个男人正是此间的主人林玉。就是那个曾经位高权重,曾经春风得意的林玉,也是如今这个落魄如斯的林玉。这些年的苦闷让他不断的放纵自己,变成了如今这副德行,本就不高的个子,再配上这幅脑满肠肥的尊荣,就是他自己看了也会觉得厌恶。说起来,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堕落到如今这步田地。而就是现在,满屋子都是恶心的呕吐物的气味,又一场的大醉之后,他死了。
“受了些挫折,便自甘堕落,胡吃海塞不算,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酒鬼,如今的后辈都如此的玻璃心吗?”看着眼前烂泥般的家伙,虚影不由得腹诽着。
“也罢,你的人生且由老夫来完成吧。”说着,虚影缓缓没入那具躯体中。
好一会儿,早已冰冷的身体渐渐有了温度,手指微微颤动,眼睛也很吃力的睁开。
挣扎着坐起来,目光茫然,想要坐到椅子上,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只得继续坐在地上。意识中两段没有任何交集的记忆在不断的交织,融合。
一个是精通练体术的流浪武者,虽算不上什么顶尖高手,单凭一式破风斩也不知让多少人做了他的刀下亡魂,如今想要爬到椅子上都做不到,想想还真是笑话,也可见这副身体被糟蹋成什么德行。
一阵阵恶心反胃的感觉袭上,手不由自主的轻抖着,嘴里一阵阵的发干。
“这个没用的东西,竟然还服食逍遥散,都窝囊成这样了,还想成仙吗?”一面心里暗骂着,一面挣扎着摸到桌上的茶壶,猛灌了几大口,还是渴得不行,浑身也越来越难受,不只是手在抖,整个身体的颤抖正变得越来越不受控制,仿佛全身由内而外的都是各种虫子在爬来钻去,心口不住的发颤,好像整颗心随时都会跳出来一般,嘴里满是些奇怪的味道,说不上来,总之很让人恶心,接着是腹部也绞痛起来,再接着是如同从骨髓里发出的疼痛,身体蜷缩起来,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不住的翻滚着。
林玉扫视了一眼整个屋子,最终把目光聚焦在床头的一个锦盒上。
那是一个做工十分考究的锦盒,问题当然不是锦盒本身,而是它的款式。身为王都最有权势的几个家族之一的长子嫡孙,房间里有这么一个锦盒原本并不稀奇,只是这间屋子并非主人夫妇居住的正房,也不是姬妾们的起居室,倒更像是主人单独的书房,整间屋子都充满了男人的阳刚气息,冷不丁出现这么一个极其女性化的锦盒,自然显得格格不入。
稍一探查,林玉便知道了锦盒内的东西,竟然是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