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些日子没来便民酒馆了,很多事也不过是在不久之前才刚刚发生,却恍如隔世,尤其是对于王英来说。
之前只是个瘦了吧唧,家里饥荒摞饥荒的小黄毛丫头,一个月只那么一点钱,家里却还有个生病的奶奶要养。
“挺漂亮的,不过可惜了,家里这样,谁敢上门提亲。真的是可惜了,要不然我还想着给我侄子介绍介绍呢。”
“有什么可惜的,漂亮怎么了,漂亮能当饭吃?还不是小养汉精一个,跟她姐一样。再说了,那么瘦,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准不好生养。就那丫头的,隔壁胡同他孙大爷看过的,没摸过骨,却也八九不离十的,谁娶回家谁倒灶,不信咱就看着。”
“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污人清白?又不是我说的。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碰上了你就自己认倒霉吧。再说我觉得这里边还是很有些道道的,这小丫头就是命硬,小小年纪的就克死了爹娘,克死了姐姐,奶奶倒是还没死,这不也病病怏怏半死不活的了。这样的人,你敢把她娶回家?”
类似这样的话人家自然不会当着王英的面讲,不过怎么说也是在哪儿工作过一段时间,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可知道又能怎样呢,又反驳不得,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甚至没办法去跟奶奶诉苦,只能是一个人默默地承受。或许那样的日子的确是太难捱了些,要不然怕是她也不会鼓起勇气应是放弃了原有的正式职工的身份,跑来跟则两个小贩“瞎混”,好在的是现在也总算是混出些名堂来了,最起码在文昌庙一提起经营小商品批发的王英,那都是无人不知的,不少人都要找她拿货,其中还包括了一些外地人,即便是一些在官营商店里也根本见不到的玉石饰品,在她那边也能找到,每日的进项自不会少。
一个小姑娘,却做着那么大的生意,当然不会没有人起觊觎之心,何况还是在文昌庙那种管理混乱的自由市场。一些地痞流氓的敲诈勒索总是免不了的,孙国盛还是很会做人的,事先就跟管区的衙役捕快把关系处得极好,除此之外大令们对此也相当的重视,他们一直希望文昌庙的秩序能更规范些,秦玉他们是早就办了执照的,税款和管理费也都交得及时,正是值得树立的典型,怎么能容忍有人来捣乱,整治了好几次,效果不错,只是近来麻烦事却又出现了,而且还是不小的麻烦,王英也是倔强的人,跟谁也没提这事,只是朝夕相处,又怎瞒得过孙国盛。
“哟,要找你还真不容易呀,鞋底儿可都磨的薄了,这笔账可怎么算呀?还有,看你是个小姑娘,这好男不跟女斗,你还蹬鼻子上脸呀,告诉你,大爷我可是没那么多耐心的,今儿咱可就得把话撂在这儿,无论如何这一次咱爷们儿也得见点儿彩头,要不然我小黑认识你玉石英,我手上的菜刀可不认识你。”
门被人猛地踹开,进来三个凶神恶煞的家伙,为首一个光头,嘴里叼着半截狗尾巴草,应该就是那个叫小黑的。
“生活不错嘛!”为首那个叫小黑的倒是一副大爷派头,拉了个凳子翘着二郎腿坐了下来,随手还从桌上拿了瓶装酒喝了两口,“高级货?感觉还不如自家的高粱烧呢,不过应该挺贵吧。玉石英,人家可都说你这黑心钱可没少挣呀,小黑哥我也不跟你扯那么多,今儿就算过去了,从明儿起,那摊子就算咱俩合伙的,你二我八,也不跟你多要,省得人家说我老爷们儿欺负你个小姑娘,当然,管理费啥的可就得你自己去交了,小黑哥我也不多要,十两一张的银票怎么你也得拿一百张出来。你也别给我打马虎眼,小黑哥我怎么也是念过几年书的,我给你算过这笔帐的,剩下的足够你吃喝一辈子了,对了,还有你那个药罐子老不死的奶奶。说起来小黑哥我还是有善心的,要不是那个老不死的我还得叫她声姥姥,谁会管你们死活。
“这谁呀?咋说话呢?很嚣张嘛!”孙国盛只知道王英遇上了麻烦,却不认识小黑,只觉得就是街边的流氓,不过听这口气倒好像跟王英有些亲戚,也不好把话说得太难听。
秦玉只是冷笑一声,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