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政衙门这些日子一直在谋求把印刷业务分离出去,邢大哥准备包下来,一年的承包费用要五百两银子,钱的事好说,不过没有信得过的人帮忙,要成事也难,邢大哥开出的待遇可是不错的,一个月包吃包住,还有五两银子,干得好年底还有分红,这种好事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几个人一听立刻兴奋了起来,尤其是赵乐乐,不回乡下也是没事干,可要回去却又不甘心,现在有这种好事,要是抓不住机会他还不如自己买块豆腐一头撞死得了。
要说邢正伦,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却无比尴尬,秦玉这小子先斩后奏,虽然看得出是在示好,可自己现在兜比脸都干净,好容易存点儿钱,还惦记着买块玉牌,现在也还没存够,更不要说什么一年五百两银子,这小子年纪不大,口气可真不小。不过再想想,父亲每次提到他,似乎都明里暗里流露出这家伙很有钱,如果是真的,又是他提出的,应该能帮自己解决银子的问题,只是经营印刷业务,邢正伦实在没什么信心,不是说连学政衙门的人都一直在亏钱吗?
大家都没了继续划船的心思,很快回到岸上。
“你小子可终于肯出现了,躲得倒是还挺严实的嘛!挺大的谱啊!就凭你个小老样,我呸!”
斜刺里突然冒出一个青年来,一旁还有三四个人,似乎是他的跟班。
秦玉没有吱声,看得出来,这家伙就是冲自己来的,只是自己并不认识他。
“怎么着,不识抬举是不是,见了我们乾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找削呢是不?”见秦玉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那青年还没说什么,跟在他身后的小弟先按耐不住跳了出来。
“可能是我孤陋寡闻吧,还真不认识什么乾哥。拜托,好狗不挡道。”对于这些突然冒出的家伙,秦玉也不准备再客气。
“少在那边嬉皮笑脸的。还真有你的,还真是猪鼻子插大葱——装相,你以为这样别人就以为你是不认识我们乾哥了吗?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呀,以为自己是眉毛上挂剪刀——你高才呀,还是说你门洞里放炮仗——你门外有名声?”说话的又是之前那个小弟。
“你一边去,满嘴的俏皮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打算来年参加县试呢。就你那样,你中了的话学政衙门都得关了。”那青年似乎并不怎么领情,也许他也不怎么喜欢总是在老大张嘴钱插嘴的小弟吧,不过他似乎也就只有这些还算带得出手的,没有这些人又有谁来给他撑场面,还随时可以呼过来喝过去的。
邢正伦就站在一旁,他当然是认识那个青年的,同知郝益仁家的公子郝友乾,起初他还以为两人只是有些小误会,后来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说起来郝友乾也参加了今年的科举,结果府试都没过,只捐了个监生了事,虽说自比那些自己千辛万苦考上的要差些,好歹也要算是天之骄子,也是可以参加乡试的,再加上还有个当同知的老子,也是前途一片光明的。同样是衙内级的人物,邢正伦都替他觉得丢份,再说他那套作派,整个一地痞流氓,跟他混在一起的不是写趋炎附势的小人,就是附近街上真正的小混混,身为衙内,难道还用得着这些人来撑场面吗?邢正伦原本还惦记着是不是过去替两人说和说和,不过想想也就算了,就假装没看见。
秦玉的样子不像装的,那两个人应该就是不认识,虽然不知道原因,郝友乾应该是受了谁的挑拨,被人当枪使了,只是不知道什么事让郝公子带了人跑来双石桥,还这样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另一方面,经常听父亲说秦玉如何有本事,邢正伦心里可是不服气的,如果连郝友乾都需要自己替他摆平,那承包印刷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做了。
郝友乾还在那里咋咋呼呼,几个小弟已经在撸胳膊挽袖子了,不远处,还有几个人目光不善的看着这边,想也知道也是郝友乾的人,不过老大没有吩咐,他们也只能先忍耐。
时间一刻不停的流逝着,秦玉摆明了没有要服软的意思。
邢正伦有些烦躁。他可不相信郝友乾会不认识自己,也并不为自己担心,只是真要打起来,别人可以不管,他还要护着梁星姐弟和丁兰,看来有必要表露一下身份。
“友乾,你怎么会在那边!”一声突如其来的怒吼惊动了所有人,原本还乱糟糟的人工湖畔一下子静了下来,尤其是刚刚还在那边张牙舞爪的郝友乾,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他实在是比每个人都更清楚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