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钰这才抬了头,嘴角扯出一丝戏谑的笑意,
“这里还有别人吗?”
司徒嫣没有答话,略了一眼马车外的那双眼睛,手指微动,放好了两只茶盅。
白钰又将目光移到了书上,随口诵读出声,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司徒嫣倒茶的手一顿,然后端起一杯茶递到了白钰的面前,
“王爷请用。”
白钰接过茶水,一口饮进,竟没有丝毫的犹豫,司徒嫣笑着问道:
“难道王爷就不怕民女在这水中下毒吗?”
“像爱妃这般聪明的人,又岂会让自己没过门就做寡妇,背上克夫的恶名?”
看着白钰幽深如潭的眼眸,司徒嫣移开了视线,
“王爷,时候不早了,该启程了。”
白钰朝站在外面的铁叔抬了抬手,一众人又继续前行。
司徒嫣端起几上的茶盅,淡绿色的上等御茶清澈透明,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缓缓的送到嘴边,浅浅抿了一口,而对面倚在软榻上的那人,仍然捧着那,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日暮西垂,骄阳似血,马车终于穿过那片一望无际的树林,来到了一个郡县小城,虽不比帝都繁华,但也是富庶之地,城中酒馆茶庄客栈齐全。
选了一处看上去比较讲究的客栈,一行人住了进去,安排妥当,铁叔让店小二备下了一桌丰盛的晚膳。
所有人中午就只垫了一点干粮,早已饿的五脏六腑都贴在了背上,现在看到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无不眼睛冒光,只片刻功夫,便风卷残云般将桌上食物横扫干净。
可是这一天当中根本就没怎么吃东西的白钰却看了眼桌子上的吃食一筷子都没动,只喝了她亲手盛给他的那碗汤,便说身子乏了,让铁叔送他进房去休息。
司徒嫣急忙起身道:
“王爷,还是让民女服侍您就寝吧!”
白钰嘴角含笑,
“那就有劳爱妃了。”
将白钰送进房里,铁叔就识趣的出去了,司徒嫣笑着开口,
“王爷,民女有个认床的毛病,今夜肯定是难眠了,所以想借王爷的书看一看,也好打发时间。”
白钰深邃的黑眸饶有深意的看了看她,弯唇一笑,
“爱妃不是说今晚要给本王侍寝吗?哪里还有时间看书?”
鄂?司徒嫣一脸讶异,她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王爷,我看你是误会了,我是说服侍你就寝,而不是侍寝。”
一着急,她竟忘了尊卑有别,直接用上你我二字了。
白钰却不以为意的看着她,眼中隐着一丝戏谑之意,
“可是在本王看来,那是一个意思。”
“王爷……”
“好了,本王不过跟你玩笑一句而已,尚未大婚,本王自然不会动你,况且本王也不是那般随便之人,想看什么书,直接找铁叔拿便是了。”
司徒嫣心中冷笑,他这是在隐晦的骂她太随便了吗?不过也难怪,自从她在跟洛一辰的婚礼上闹了那么一场,名声确实有些不美。
但是他白钰也未必比自己好到哪儿去,谁不知道皇室中人素来生活糜烂,睡女人就像换衣服一样,现在残了,对房中之事当然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心里腹诽着,但是脸上也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只要王爷白天看的那本就好,民女见王爷对那爱不释手,想必一定很好看。”
白钰挑了挑唇角,指着旁边的桌子道:
“书就在那里,你拿去便是。”
司徒嫣目光飞快的朝桌子扫了一眼,然后福了福身,
“谢王爷,民女告退,王爷也早些歇息吧!”
回到自己的房中,松竹已经铺好了床榻,司徒嫣从怀中拿出一小包香料,让松竹放进香炉里焚然,瞬间烟雾袅袅,满室馨香。
接着她又拿出两颗糖豆,自己吃了一颗,将另一颗递给松竹,
“这个味道不错,你也吃一颗吧。”
“谢郡主。”
松竹接过,毫不犹豫的吃了下去。
又洗簌了一下,司徒嫣才一身疲累的躺在床上,借着微弱的灯光一页一页快速的翻看着,但是直翻到最后,也没找到那句‘飞鸟尽良弓藏。’
将书放在一边,司徒嫣大脑飞快的运转着,白天的时候白钰应该已经知道茶水有毒,所以才拿那句话来点醒她,不过他未免太小瞧她的智商了,那等愚笨之事,又岂是她司徒嫣会做的!
看来白钰并不像表面那样的简单软弱,难怪白柏康会那样提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