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越来越近,公孙剑握刀的手指也因为太过用力变得泛白,人声临近,他突然松开了手中刀,同时也松了口气。
“柳将军!”
公孙剑喊了一声,从树冠上跳了下来。
当初分工就是如此,柳庆匀带领三标斥候游走在渝州城附近,大军外围皆由公孙剑负责。
柳庆匀进了密林就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鼻子灵敏的他闻到了若隐若现的血腥味,原本也是小心翼翼的他,现在也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你在这里做什么,这个地方已经脱离大军了。”
公孙剑有些不好意思,但此时不是尴尬不说话的时候,他挠了挠头,“一个不小心,让一个叛军斥候伍长放飞了信鸽,我正在追踪,不过现在估计已经飞远了。”
说完,公孙剑苦笑一声,“回到军中后我甘愿受罚。”
柳庆匀听后点了点头,“今天回去将军法抄二百遍,明天给我。”
柳庆匀轻轻甩了甩头,他身后一个探子走了出来,手中拎起一只流血不止的白鸽,“公孙将军,不必担心了,我们与柳将军在外围不但监察探子动向,也会捕杀这种飞鸽。”
公孙剑见状长出一口气,他倒是不怕被军法处置,只是千万不要坏了大事才好,他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柳庆匀则是指着他骂道:“回去抄二百遍军法我看你还记不记得住,我在行军时有没有教过你?咱们斥候的装备是最精良的,用的是最锋利的刀,最有威力的弩箭,你手中的弩箭不是一般弓箭可以比拟的。弓箭射程最多一百丈到一百二十丈,弩箭的射程最低就一百五十丈了,臂力惊人者可射二百丈都不费吹灰之力,你连二百丈都射不出去?我看你还是太过于心急,任着飞鸽速度再快,它也不可能瞬间飞走二百丈,更加不可能瞬间拔高二百丈,你若是平心静气下来,这飞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公孙剑重重点了点头,他的确是没有做太多考虑,方才就是心急飞鸽跑脱出去报信,没有考虑到这么多。
柳庆匀挥了挥手,“走吧,回营,以后这三十里之外的斥候不用管了,咱们只在三十里之内游荡,不让他们察觉有大军即可,哪怕他们知道事情不简单,也不敢轻举妄动。”
“要攻打渝州了?”
“就你心急,打仗要死人的,你那么兴奋做什么。对了,晚上要一同商谈一番,你莫要忘了来中军大帐,你和于将军对渝州城很是熟悉。”
公孙剑低声说了声“好”。
寂夜无声,这支中州新军已经不能说是愣头青了,他们纵使对敌经验不能与现今天下间任何一支军队相比较,但是要论起服从命令与规章制度一事,天下间也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和中州军相比较。
整个漆黑的密林连一点烟火都没有,这不得不说一说柳庆匀作为斥候出身强悍的反侦查能力,行军锅与行军粮绝不暴露在空地之中,以防地方有机灵的探子,根据烟火来探出这次不同寻常的动作有多少人,所以所有人的饭食全是进入西蜀郡境内之前,就由伙头兵提前做好了三日的分量,连营两里地除去一些简单的帐篷,甚至见不到任何有人活动的迹象。
此时天色才刚刚渐晚,但整个连营中唯一能看得见光亮的地方,唯有中军大帐中,这个大帐说是指挥处,实则比起寻常帐篷大不了多少,只是里面站着的人赋予这个大帐不同寻常的身份。
若是有人用一块巨石突兀砸在这中军大帐之上,那这支中州军与颍川道守军联合起来的十万大军就不攻自破了。
账内空间很小,所有统兵一万以上的将领足有八九位之多,还有一些诸如公孙剑虽然没有领兵但也对军中有所影响的将军,总共十多人皆是站着围在一张地图周围。
这张地图是纯用手一笔一笔勾勒出来的,应于有俊的要求,所有比人要高的地方以及比人要深低洼都要画出来,所以这张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皆是标注,看久了不免有些头晕眼花的感觉。
于有俊捧着下巴指着渝州城前方一大块空地说道:“这里我记得是一大片一大片的低洼处,最深的有七八丈之深,怎么没有在地图上标注出来?”
柳庆匀解释道:“末将派遣一位精通蜀地方言的标长混入了渝州城,从当地百姓口中得知,这些地方以前确有低洼,不过因为几年前于将军这次绞杀四千西蜀叛军,被他们一个叫钟冠的将领给填起来了,这些低洼成了那些士卒的坟茔。”
于有俊点了点头,柳庆匀的办事效率他是十分放心的,不会故意弄虚作假,他不再过问,指着渝州城说道:“现在我们最艰难的一个点,就是这里看似不起眼的两处山头,这里如果和城门一旦形成掎角之势,我方定然会损失惨重。”
在座的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将,自然看出这两座山头非同寻常的地方,他们皆是眉头紧皱,心中盘算着如何破去。
于有俊给这群将军思考的时间,他又问向柳庆匀,“现在可探查出城内约摸有多少守军?”
“那位精通蜀地方言的标长还没回话,等他探查清楚了咱们才能知道,于将军,能混进渝州城已是不易,在人多眼杂的敌军城池中稍有不慎可能就会露出马脚,再多给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