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赌坊如今的话事人叫乔麻子,可原先并不是他的而是黄老三的。当年码头一仗,黄老三如丧家之犬般,被码头上的宝二爷赶出了府城,这处赌坊就落在了孙归良手中,于是便让乔麻子出面管着。
而这乔麻子和码头宝二爷就是孙归良手下两个哼哈二将,收拾了他便能引出孙归良来。
二人照着时下流行的打扮,身上穿着百岁衣,头上插了朵大红花,梳着朝天髻,像是顶着个棒槌似的到了赌坊。看门的一见,呦,这俩爷可不一般,这是时下潮儿啊。
“二位爷,可有贵宾帖?”
“怎,怎么,没,没有,贵宾帖,不,啊不能,玩,怎的?”
公孙四爷抖着腿肚子,鼻孔朝天,打着舌头问话,一副鸟天鸟地的模样,守门的大惊,连忙道:“当然不是,二位爷里面请。”
“哼,这,啊这,还差不多。”
公孙四爷跳着脚,方同渐扭着屁股,两妖怪在看门人羡慕的眼神中进了大厅,里头人声鼎沸,忽然见这么两个东西进来了,都停了下来,瞪大眼睛看着。
公孙剑一瞧,想死的心都有了,原来人家要么只穿百岁衣,要么只梳棒槌头带红花,没一个两样全占的。
“方同渐,你要死啊。”
公孙剑咬牙切齿小声骂了句,手上不停抱个罗圈拳,方同渐臊的能钻地下去,小声回道:“我,我也不知道啊,都见人这么打扮,以为两样一起更浪一些呢。”
“哼,回去收拾你。”
公孙剑抱了拳,见人们都没动静,喝道:“没人伺候么?什么破地方把东家叫出来。”
众赌客一看,哟,穿这么骚气,怕不是来砸场子来的吧,都扔了手上的筹码,打算看好戏。就在此时,二楼上闪出一个妖艳的妇人来,粉面樱唇,红裙绿袄,手里拿着个水烟袋,吸了口缓缓喷出个烟圈来。
“呦,这是哪儿来的花大姐啊,怎么,来挑场子?”
“娘的,老子吃饱了撑得,有好地方没有,玩大的。”
公孙剑一把将头上红花扯下踩了个稀巴烂,那妇人咯咯一笑:“这位爷,鸿运当头都踩了,这可不吉利啊,咯咯,就冲这个,请吧,小女子赔二位玩几把如何?”
“哼哼,别输不起当裤子就行。”
“当然,只要爷有本事,别说当裤子了,当了我这个人都没问题。”
那妇人咯咯一笑,公孙剑大叫一声好,和方同渐窜上了二楼,楼下一众赌客哇哇乱叫,这骚客要倒霉,红柳出手还不嫌死的快么。快快,开个盘口,几柱香下来,下来穿几件衣裳,扔出去还是打出去。
另一边有伙计朝着二楼点点头,转身出了赌坊找人去了。
楼上,那叫红柳的妇人扭着腰肢带着二人进了一处花阁之中,里面布置十分堂皇,盆栽花景到处都是,伺候的丫鬟个个标致,比那些什么头牌花魁可顺眼的多。
“二位,想怎么玩。”
红柳坐在桌子一侧,身后拿烟的,递水的,捶腿的,揉肩的,裹了一圈人。公孙剑呵呵笑道:“我们兄弟啊,脑子不够,就喜欢玩简单的,你坐庄,我押大小如何?”
“可以,不过这花阁里,起步是一百两,两位觉得怎么样?”
“没问题。”
公孙剑从怀里掏出五十两金子来,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黄橙橙的金元宝晃花了众人的眼,红柳一看顿时大喜,叫道:“来呀,给二位爷上茶,上好茶。”
楼下众人一听上好茶,都兴奋了起来,连忙加盘口,赌能喝几碗茶。
红柳坐庄,骰子一甩,哗啦啦蛊中乱响,啪一声砸在了桌上,公孙四爷笑呵呵把五十两金子全押了小,开了果然是小。
“来呀,拿五百两,不六百两来。”
“承让,承让。”
公孙剑笑的眉开眼笑,方同渐小声道:“要不咱们撤?”红柳却听了个正着,将外袄一脱,显露出美好身材,笑道:“怎么一把就满意了,刚刚谁说要当裤子的。”
“嗨,你别听他的,他脑子不灵光,来继续。”
公孙剑哈哈一笑,红柳再次开盘,一连十几把,公孙剑三输七中,一侧桌子上的银子都放不下了,顶上全是银票,怕不下两千两。
红柳头上冒汗了,盯着公孙剑看了半响,咬牙道:“敢问这位爷怎么称呼。”“好说,好说,卞州公孙四爷。”
“是黄老三让你来的?”
“屁,他算什么东西,你还赌不赌了,不赌就脱裤子,甭废话。”
“我。”
一句话把红柳僵在了当场,此时赌坊里的现银都差不多输在这了,现拿可真拿不出来,红柳一咬牙,就要伸手,正在此时,就听楼下一声暴喝:“好手段,咱家来会会你。”
红柳一听松了口气,公孙剑往楼下一瞧,就见一个黄脸大汉蹬蹬瞪窜了上来,一脸的麻子,正是这赌坊的话事人乔麻子。
“我来替她如何?”
乔麻子坐在了红柳的位子上,让这些丫鬟全撤了,红柳乖乖答应,转到乔麻子身后轻轻在耳边说了几句,乔麻子点点头,毫不在意。
“随便,爱谁谁,别耽误我挣钱就行。”
“好,爽快。”
乔麻子简单哗啦啦一晃,请公孙剑押注,方同渐顿时瞪大了眼睛,想要出声提醒,公孙剑却道:“呵呵,高手啊,没点。”
此话一处,乔麻子脸色就变了,缓缓拿起盅来,果然骰子全都碎成了几瓣,没一个点数朝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