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对长孙弘来说,其实是有一些遗憾的,因为夫子一走,意味着起码一个月不用写词了,本来巴望着转月再从李文三兄弟身上赚点小钱,看来不行了。
如今李文三人落在长孙弘眼里,已不再是令人不舒服的顽劣之徒,而是三个圆鼓鼓的钱袋,榨取一些钱财对他来说毫无心理负担,反正他们家里富裕,钱财又是来自于佃户的血汗,取之于民用之于己,非常恰当。
晚上回到家里,向长孙兄弟和张氏说了夫子远行这档子事,长孙豪和张氏颇为惋惜,觉得白白耗去一个多月的时间,太过可惜,但夫子有事,也没有办法,于是长孙豪就要求二郎,不必操心家务农活,每日专心在家里写字读书就好,如果乏了,就到外面转转,看看天踩踩地,溜达溜达就行了。
长孙弘满口答应着,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晚上睡觉之后,长孙进在给他按摩的时候,也认真嘱咐了一通,不过他说的却是练武的事,说了很多为什么现在不教授招式套路的原因,因为再好的武技,没有基础也是白搭,长孙弘体能太差,唯有先将底子补上了,才能练习其他。
长孙弘当然明白,一个劲的点头,然后缠着二叔,又问了许多以往在边军与夏国作战的事情。长孙进对这些往事颇为自豪,也愿意在侄子面前提提当年勇,一个愿讲一个愿听,话题就长了,于是月夜畅谈,兴致勃勃,直至深夜方才各自睡去。
从此以后,这成了叔侄间除了按摩之外的每日必行功课,长孙豪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千方百计不让儿子接触的武技战事,已经被自己的兄弟灌输了无数,也许比周夫子教授的经义还要多。
次日一早,天亮时分,长孙弘早早起来,吃过张氏熬的糙米粥,挑着水桶就出门了,这项工作已经被他承包下来,张氏也不再去阻拦,而狗子,则早已拿着水桶在门外候着了。
两人一起沿着村道跑步,水桶在肩上“哐啷哐啷”的来回晃荡,听声音就知道长孙弘和狗子来了,村人们也见怪不怪,只是望着两人笑。狗子对这项运动极为怀疑,无数次的表示拒绝,但每一次长孙弘都抬出长孙进来,说“这是我二叔安排的”,狗子就无语了,低着头脸红耳赤的跟着长孙弘跑。
跑完之后,两人各回各家,约定下午再去山上扎马步。长孙弘自回去,在屋里规规矩矩的练习写字,夫子爱他,给他无偿的留下一些字帖,长孙弘选择临摹本朝徽宗皇帝的字,也就是有名的“瘦金体”,这种字体在历史上很有地位,铁画银钩,宋代全国推行,如今读书人多习之,练习这种字体,有利于在这个时代的融入。
张氏忙着家务,农妇总有做不完的活计,家里家外,几乎没有歇息的时候,长孙弘要去帮他,总被她笑着推开,说:“你快去读书习字,不必记着这些事,娘做得来,不消你操心。”
于是到了下午,长孙弘就开始忙碌别的事情了。
他早早的就去了后山,偷偷带了斧锯笔墨,一个人在那没有人的空地上,不知道干些什么。
反正当狗子把砍来的柴火在家里放好,爬上山去的时候,瞧见长孙弘干的把戏,是没弄明白的。
“这都是啥呢?”他围着蹲在地上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面前还摆着一些明显新砍下来的木头块的长孙弘转了一圈,惘然问道:“你要当木匠?”
长孙弘将一块锯成长方形的木头用锯子笨拙的开些口子,却总也锯不利索,费了半天劲也弄不好,徒然将木块往地上一扔,仰天叹道:“当木匠?怕是当不了啊!”
狗子哭笑不得,指着他的鼻子道:“你爹送你去读书,好好的读书郎不当,当什么木匠?不如咱俩换换?”
长孙弘嗤之以鼻,拿起那张画了一张奇怪物事的纸,问狗子:“你知道哪里有手艺好的木匠吗?”
狗子新奇的看着那张纸,叫了起来:“哟呵,不得了啊,二郎,你画的画真好,这横直勾勒的,真好看,但是这是什么东西?”
“碾米的。”长孙弘简短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