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那伏路军人答道:“我家主将就在离此地不远的山坳中设下营寨,这位知府大人可过去相会。如无意相会,可从此路离开,附近近来没有蒙古人活动,大可安心。”
王夔孤疑的打量着这人,半信半疑,什么时候大宋官军开始配备的皮甲?由来在川峡四路,无论禁军还是厢军,不是铁甲就是布甲,从未见过装备皮甲的部队。
而且这人孤身一人鬼鬼祟祟的藏身在草丛里,隐蔽身形,实在可疑,王夔大意不得,手中的大刀没有放下,皱着眉头没有搭话。
散开的宋兵有人过来,低声禀报:“大人,附近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应该只有这人一个。”
王夔点点头,这才把大刀放下来,问道:“这位兄弟,你家主将,为何潜藏于此间?须知周边蒙古游骑肆虐,一旦被他们发现,就会招来蚂蟥一样多的蒙古兵,到时徒叹奈何。”
那军人笑一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抱拳拱手。
王夔看他没有搭话,以为是自己问的唐突了,这位叙州防御副使,也许是从成都破城时逃出来的,跟自己一样是溃兵败卒,躲在这里安身,问这句话有些让人难堪。
于是王夔也不再问,就欲转身离去,但一眼看到自己兵丁脸上疲意中带着的菜色,顿时就站住了脚跟。
想一想,他还是厚着脸皮转过脸来,问那个重新往身上扎草的伏路军人:“兄弟,你们营中,可有余粮?”
他拱拱手,有些不大好意思的又道:“我们从汉州一路奔波,沿途拼杀,干粮吃完了,断顿好几天,确实有些窘迫,不知你家主将,可否借一些粮食救急?”
那军人手上没停,笑容满面:“大人自去与我家主将说道,这等事情,小人不便说话。”
“也好,你家主将身在何处?可头前引路。”
军人却摆摆手,道:“小的职司在此,不能擅离,不过可以遣一同伴为大人带路。”
王夔左右看看,又瞧瞧军人藏身的草堆,没发现还有人在,正在奇怪,却听军人伸手拢在嘴边,发出了几声类似鸟鸣的叫声。
从不远处一株极高的树上,应声跳下来一个人,惊了王夔一跳,他不由得朝那边看去,只见跳下来的人身上绑着不少的树叶,把整个人都包在里面,这样子藏在树上,只要不动,树下过去千军万马也无法发觉。
扎草的军人对树上跳下来的人说了几句,那人就点点头,说了一句:“是,队长。”就拱手领命,来到王夔身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大人请跟我来。”
这人身上的树叶下面,也是皮甲长刀的打扮,跟扎草的军人相同的装备,面目黝黑,更像一个农夫。
王夔沉稳,回头对身边的副将道:“你们留在这里,仔细戒备着,万事小心!我带几个人跟他过去。”
副将点头:“大人小心,我看这些人不大对头,军不军民不民的,跟我们大宋官军差别很大。”
王夔冷笑:“大不了是群散兵马贼,我们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怕他们?我去去就回。”
说罢,他提着大刀,带了几个亲兵,大步跟着前面领路的人就走。
一路往前,都是丘陵山坡,树木茂密。前面的人尽是走在没有路的草丛灌木之间,却身法灵活,荆棘刺丛里闪个身就钻过去了,却苦了后面跟着的王夔等人,被刮得手脚血痕破烂,到处都是血口子,如果不是穿了甲,护住了身子,恐怕等到了地方,就像个叫花子一样了。
好容易走到一段较为平坦的地方,王夔方才追上走得轻松自在的带路兵丁,跟他并肩行走,他惊讶的发现,这段路并不好走,自己走得气喘吁吁,对方却脸都没红一下,体能之好,足见一斑。
他有个问题一直憋着,没好意思问,这时候终于憋不住了,于是开口道:“兄弟,刚刚在那里,你们一共有多少人埋伏着?怎么我看你那队长随意学了声鸟叫,你就从树上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