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完,宗师道连茶都没喝就回到书房挥毫写就一封信,令人快马加鞭的送往恭州府,述说汉州知府王夔路上遇到的叙州兵马一事,向主持四川军务的制置副使彭大雅通报信息。
前脚刚把送信的人派出去,后脚就有亲信匆匆进来了,心急火燎的禀报一个惊人的消息。
王夔要带兵出城。
“什么?!”宗师道又惊又急,外面蒙古人大军压境,王夔不留在城里协助守城,上赶着去送死么?
“他出城去干什么?大敌当前,应该齐心协力、聚兵守城才是啊!”他跳着脚,几乎是跑着出门去的。
先直奔王夔落脚的驿馆,一问门子,王夔压根就没来过。掉头又直奔州衙,却不料正好在半道上撞见州里的别驾也失魂落魄一样迎面跑来,老远看到宗师道,就扯起嗓门大喊:“大人、大人!不好啦!”
宗师道心头又是悬空几分,颤抖着嘴唇问:“怎么?发生了什么事?”
“王夔王大人刚刚带着人,逼着下官跟他一道去了官仓,在里面挑拣了很多武器甲胄,还有火器米粮,说是要先支取,以后再来行文履行手续。”别驾白着脸,气喘吁吁,官仓距离这里很远,他大概是一路跑着回来的:“下官本想拒绝,但架不住他们人多,提刀拿枪的,不去不行。等他们一走,就赶快过来向大人禀报了。”
宗师道几乎要破口大骂了,这个王夔,太过分了!真当这里是汉州吗?想怎样就怎样,虽然品级比自己高,但也不能这么不按法度乱来!
他把脚一跺,急切的问:“他朝哪里去了?”
别驾将手一伸,指向城池西门方向:“他拿了东西,就朝西门去了,好像要出城!”
宗师道咬着牙转身就要上轿子去追,想了一想,干脆把官袍下摆一撩,夹在腰间革带上,拿出奔命的劲头,领着几个官佐,奔西门就跑。
穿街过巷,不少百姓难得的见到了一州父母官在大街上狂奔的稀奇景象,纷纷惊叹宗大人步履如飞,眨个眼就没影了。
等到了西门,就见负责这里防备的厢军副将正傻愣愣的站在城门边,朝门外张望。
“王大人呢?!”宗师道几乎是在咆哮了,口水唾沫星子溅了副将一脸。
副将懵懂的看着他,抹着脸道:“刚刚出去。”
宗师道又是一阵跺脚,痛心疾首的站到城门口朝外张望,只见尘土纷飞的道路上,除了不断有从外面逃难进城的百姓之外,哪里还有王夔的影子。
“他带了多少人走?”宗师道抱着一线希望回头去问副将,目光可以杀人的话,他已经把这个无辜的副将杀了无数遍了:“没有把他的兵都带走吧?”
副将被他的眼神慑得退后一步,没有搞明白知州大人为何事惶急,于是结结巴巴的道:“都、都走了,一千多人,一个不留的都走了。”
大概突然想起来什么,副将猛拍了一个巴掌,又忙道:“大人,王大人说了,他此去不会很久,也许两三天就会回来,到时候请大人给他开门放行,借了我们州里的东西,他会向制置使司一一禀明,全部归还。”
“归还?”宗师道颓然垮下了肩膀,失了魂一样丢了精神,望着城外摇着头道:“罢了、罢了,可惜了那一千多经历过汉州血战的精兵啊,这一去,能不能回来都是两说,还指望他还什么啊!”
他把头摇着,似乎忘了停下来,就这么一边摇着,一边黯然折返。
而离合州几里路之外,王夔的队伍正在疾行。
在城里待了没有一个白天就回到野外的兵卒们也没有弄明白,自己的主将在搞什么鬼。
但是当兵吃粮,听命行事是本分,跟着走就行了,问那么多干什么。
其实不止是普通士兵,王夔的几个副将也没有弄明白王夔葫芦里灌的什么药。
出城之后,王夔就下令,全军沿着来路,向简州进发。